田潤生搖搖頭,“我不是來找少平的,我是來找你的蘭花姐。”
蘭花好奇的哦了一聲,“那你找我什麼事?”
“我二爸從昨天從縣城回來了,想請你喝王大哥去今晚去喫飯哩。”
說着,潤生情不自禁嚥了一下口水,回想起蘭花姐做的飯菜的美味,就恨不得立馬到晚上。
“福軍叔回來了!”蘭花高興說了一句,然後用詢問的目光看着自家男人。
“行,潤生你回去告訴福軍叔,我們晚上肯定去。”王滿銀說道。
潤生應了一聲,然後湊過來偷偷摸摸的說道:“王大哥,本來我姐想來給你們說這個事,但我爸不讓她出來嘞。”
說着,潤生轉頭跑開,大聲的喊着少平。
此刻,少平正在和金波金秀他們,興奮的看着工人賣力氣。
時間,很快就來到傍晚,王滿銀一家人如約來到田福堂家闊氣的大院子。
“滿銀,蘭花,你們來了啊,哈哈,饞蘭花的手藝了,特意叫蘭花來給我做頓飯哩。”田福軍擼起袖子,正在院子裏打理雞毛。
王滿銀手裏提着燻肉和菸酒,“福軍叔,我和蘭花這就給你拜年了,前幾天去山裏走了一趟,打了點兒野味,拿給你嚐嚐味。”
田福軍掃了一眼,見不是什麼值錢東西,便伸手接了過去。
他雖然是一個清官,但不是一個迂腐的人,人情來往還是相當懂的。
“呀,大海,你終於來了,我等你好久了!”穿着一身軍綠色大衣,戴着一個棕色氈帽帽子,打扮起來像個男孩子的田曉霞跑出來,高興說道。
大海靦腆的笑笑,用着不怎麼標準的普通話說道:“曉霞,好久不見,你的普通話還是說的這麼好。”
田曉霞捂嘴輕笑兩聲,略帶驚訝說道:“你的普通話也比之前好了很多,是不是自己私下練了很多?”
大海一本正經回答:“我這是爲了提高國民素質而努力。”
王滿銀三個大人聞言,頓時哈哈大笑,兩個孩子白了他們一眼,再不和他們待在一起,自顧自走進窯洞找潤生玩去了。
“好久不見,松川松澤都長這麼大了,會說話走路了不?長的確實俊俏,來,讓二公抱抱好不好?”田福軍喜愛的伸出手。
可惜松川松澤現在已經有認生的意思,腦袋一偏不去看他,緊緊的抱着王滿銀的手臂。
田福軍也不在乎,從兜裏拿出大白兔奶糖逗他們。
“行了,福軍,快讓人家滿銀和蘭花進來吧,讓客人在外面吹風算是個什麼事?”
田福堂走出來,揹着雙手笑呵呵說道。
他雖然很不滿孫少安麻纏自家閨女,但是對於王滿銀和蘭花卻是有格外的好感。
衆人走進窯洞,潤葉和潤葉媽正在竈房裏準備喫食,蘭花很自覺的加入他們,並且理所應當成爲了主廚,潤葉和潤葉媽都給她打下手。
蘭花的手藝,如今已經成爲了一種招牌。
田福軍拿出一盒鐵皮煙盒,打開後從裏面抽出一根略細的香菸出來。
香菸做工相當精緻,各種細節處理的很好,煙把成金色,看起來很上檔次。
王滿銀掃了一眼煙名。
熊貓!
沒聽說過,難怪是特供的。
王滿銀興致勃勃的接過去,用他伸過來的火柴點燃,深深品味了一口。
約莫三五息後,他眼睛一亮,點頭道:“確實是好煙,抽起來一點兒也不嗆嗓子,還是福軍叔你們好,抽的煙都是特供的。”
田福軍笑呵呵的擺擺手,又給田福堂遞過去一根,“哥,你就別抽了,聞聞就好了。”
田福堂輕笑點頭,將煙放到鼻子底下,好好的嗅了幾口,隨後便是劇烈的咳嗽。
田福軍無奈的搖搖頭,奪回他手上的香菸,自顧自的點上。
“滿銀,聽說少安開始箍新窯了?”田福軍有意無意的問道。
王滿銀嗯了一聲,“是這沒錯,今天已經開始動工了,準備箍兩孔石窯。”
“呵呵,少安這孩子不錯嘛,這又是在公社當上了幹部,還買了自行車,還箍了新窯,這城裏人都怕是比不上少安。”
“我打小就看少安這孩子機靈,可惜了,要是能再多讀幾年書,肯定是個更優秀的人才。”
“話說,以少安現在的條件,村裏怕是不少姑娘都中意他,哈哈哈......”
田福堂聽着弟弟不斷誇耀少安,心裏很不是滋味,悶悶道:“這麼多姑娘中意他,咋還不找個姑娘結婚生子?省的惦記有的沒的。”
田福軍自然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話鋒一轉,突然說道:“我回來之前,聽愛雲說了她醫院裏的一個事兒,我講給你們聽聽啊。”
“說是那人民醫院裏面,有一個男大夫姓崔,能力不上不下,平常在醫院也沒什麼特殊的。”
“可就是年前一陣子,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娃子突然找上了醫院,說這崔大夫亂搞男女關係。”
“後來這醫院一查,才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這二十多歲的女娃子是這姓崔娶的一個農村女娃,家裏的哥哥老母不怎麼看得上她,打罵是常有的事兒。”
“後來不知道爲什麼姓崔的和棉紡廠的一個女工人好上了,姓崔的就打算把這農村娶的給趕出去,重新娶這個女工人。”
“你們想想,這農村女娃哪兒能幹,直接就鬧到了醫院。”
“後來啊,醫院的人都說,這姓崔的就是仗着自己城裏人的身份,這才瞧不上人家農村女娃。”
“至於後來的結果嘛,姓崔的在醫院的工作肯定是沒了,具體怎麼處理的我忘了,後來好像是在掃大街來着。”
田福軍好像就是隨口說了一件八卦一樣,王滿銀聽完後就說,這城裏人也不見得都是好的,有時候城裏人心眼子還多嘞,看不起咱們農村人也正常。
一旁的田福堂卻是陷入了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