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少卿懶去辯解,緩緩湊前,低笑道:“弟子怎敢欺瞞師叔,夫人稍後即知。”
孫凌瑤身形微晃,不由回首看去,霎時顯有嫵然一段風姿,“你這小修,見了外面的女修,眼珠再轉不動,怎會老實?”
杜少卿兩眼果真轉不動,但見一頭秀髮傾瀉,明珠生霞,暖香盪漾。
他笑着言來:“師孃與方道友閒聚,小弟豈敢失禮?一直在旁恭敬伺候,順帶修煉。”
孫凌瑤眼眸微閉,輕嘆道:“那,方掌櫃當真被你這小修哄到……”
“嘶,夫人休要分心。”
“哼……”
房裏,語聲沉寂,聲響漸起。
待一片紅芒,斜斜透窗而入,鋪灑於桌前的地板,映照出錦彩的霞光。
杜少卿陡然吐了口濁氣,樂賞絕好的景緻,溫聲道:“如何,爲夫可有虛言?”
孫凌瑤查探少許,似贊似嘆:“還算充足。”
杜少卿暗自得意,起身而坐,待要勤修一番道法。
身前佳人忽地探手扯來薄被,低語道:“洛柳或來尋你。”
“還請夫人稍等。”
杜少卿頓有空空落落之感,胡亂理好衣物,閃出了正屋。
垂花門外,果然有輕盈的腳步聲響。
他腦中一閃,暗道:“後院布有法陣,去年,孫師姐好似難以前面覺知鋪中的動靜……”
思緒飄飛時。
一道妖嬈身影,笑着進了內院,偷偷瞥了眼正屋。
“師叔,德杏林上官掌櫃前來拜訪,大師姐已迎去客廳唉。”
“好師侄還需謹慎,上官道友知曉我等爲道侶,切莫露了口風。”
杜少卿早有猜測,攬着身側佳人,就往客廳步去。
趙洛柳鼻間輕嗅了嗅,不由嬌笑出聲,湊耳傳音道:“夫君可有盡興?這般……,同築基女修相會,怕是難以瞞過唉。”
“夫人所言有理!”
杜少卿大讚,取出一套灰衣,飛快換上。
待懷中的細心師侄查驗無異後,他想了想,讓趙師侄到鋪裏照料買賣,自己轉身又回了正屋,嘀嘀咕咕一番,服侍孫師姐起身後,牽着佳人,慢慢步去了客廳。
桌旁,已有兩道身影,分賓主落座。
陸晚雪在外人當前素來少言寡語,有一搭沒一搭,與來客閒敘。
上官依雲卻是健談之人,應付起來,頗覺煩悶,瞥見二人進來,她終舒了口氣,心中卻突地一跳:這姿容不俗的婦人,當有築基中期修爲,非是上回那位!
她迅疾起身,笑吟吟道:“咯咯,杜道友、杜夫人,妾身冒昧前來打擾,還請勿怪唉。”
杜少卿笑容滿面,拱手道:“哈哈,上官道友無須多禮,你我乃是至交,杜某攜夫人們去德杏林小聚時,可從未見外啊。”
孫凌瑤趁此暗地打量,以來客修爲,不必小心提防,略作頷首了事。
杜少卿寒暄幾句,瞧孫師姐不出一言,便拉着她,在陸師侄旁挨坐,笑着說道:“夫人,上官道友最是爽直,去年,我等聯手做了兩筆買賣,順心順意……”
上官依雲心下猶未平靜,練氣修士爾,竟有數位築基道侶,當真不簡單,無怪乎能得紫陽館掌櫃看重,先前的處置,倒是草率了些……
杜少卿捏了捏手中柔荑,愣道:“道友何出此言?”
上官依雲暗罵,嘆息一聲,緊皺了細眉,正色言來:
“不瞞諸位,五月前,我等那筆交易,卻是被妾身一名相隨多年的弟子,透露與了雪翎堂阮掌櫃,那名孽徒雖不知內中詳情,仍生出了事端……”
“此事,若非杜道友前日提及,妾身尚矇在鼓裏,御下不嚴,實是有愧於心!”
“原來如此。”
杜少卿面露恍然,隨口詢問了幾句,唉聲嘆氣道:“我等修士,行事但凡有些許不密,容易招來麻煩,實令人頭痛!”
“上官道友,令徒既然是無心之失,還請萬勿苛責她,杜某向來通情達理,萬不會與之計較,也不會因此惡了咱們交情,哈哈……”
上官依雲目中微凝,起身施了一禮,讚道:“杜道友寬宏,妾身銘記於心,在此替那名孽徒謝過。”
杜少卿連忙起身,拱了拱手,誠懇道:“些許小事,道友何須掛懷?”
兩人釋了嫌隙,落座笑談一陣,又將如今局勢胡亂提及一通,賓主甚歡。
孫凌瑤和陸晚雪在旁作陪,耳聽東拉西扯,強使耐心,含笑以對……
半個時辰後。
杜少卿立於鋪前,望着那秀美身影轉入了街角,低笑道:“四位夫人,上官道友能在坊市立足,果然是妙人啊!”
孫凌瑤瞥了他一眼,顧自轉身,進了內院。
趙洛柳避過襲來的大手,嬌笑道:“今日貨品盡數換出,姐夫是隨咱們回紫荷居,還是在此……稍歇唉?”
杜少卿看向三張花容,微有猶豫,正經道:“本師叔有件要事,需與你家孫師叔商議。”
“夫君已是練氣境圓滿,合當打磨渾身真氣,勿要鬆懈。”
陸晚雪輕笑,閉了鋪門,領着兩位師妹款款而去。
杜少卿掀簾進了後院,徑直步入正屋右首房,瞟見窗前那道豐挺身影,笑着作邀:“園子裏的景緻,最是絢麗之時,可要同去一賞?”
孫凌瑤注目一枝靈韻旋繞的五瓣奇花,悠悠道:“你這小修心思太壞,休想哄騙妾身,隨你胡鬧。”
杜少卿微覺遺憾,踱步上前攬着佳人,低笑道:“爲夫向來和善,草市裏諸多道友,何人不知,誰人不曉?”
“哼。”
孫凌瑤偏首看去,嗤笑道:“那女修原想保住自家弟子,你這小修一番言語,她即使能如願,師徒間必然生出猜忌。”
杜少卿笑了笑,探頭探腦打望窗前的盆景,孫師姐平時不在意外務,懶費心思而已,一旦琢磨起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他大手尋去,露齒笑道:“一句無心之失,就使咱們耗費數萬靈石的靈符,去應付雪翎堂修士,豈能讓她好過?何況,上官道友口中之語,有幾分真假?”
孫凌瑤淡然一笑,纖手尋尋覓覓,沉吟道:“那女修所言,事後,雪翎堂再未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