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衣頷首連連,忽地顫了顫,回首看去,臉色紅紅,眼眸極是恍惚,“可…可…可…矣。”
杜少卿賞玩大好美景,難分難捨,低笑道:“師姐稍等…”
不待囉嗦。
一股巨力襲來,他陡然摔出厚布,在洞道內滾了幾滾。
築基修士肉身堅固,撞得碎石巖壁,“咚咚咚”悶響,渾身一絲細痕都沒有。
江白衣舒了口熱氣,扯來錦被,冷冷道:“休再擾人!”
杜少卿暗驚,胡亂理好衣物,小心翼翼道:“莫非那傷勢,還未痊癒?”
江白衣望着坑坑窪窪的洞頂劍痕,怔怔搖首:“這般,會失神智,不妥。”
杜少卿心下恍然,暗有得意:“同二師姐鬥法十餘年,她從未如此,修爲有進,遠非昔日可比啊!”
江白衣靜默半晌,終於平息,蹙眉尋思:“我將入築基三層,這色胚堪堪築基,怎無法與之相較?”
她想了想,叮囑道:“你肉身有異,往後輕易勿與修士鬥法,當心引來外人窺覦!”
杜少卿重重點頭,笑道:“有師孃和三位師姐在,哪有小弟出手之機?”
兩人就此嘀嘀咕咕幾句。
江白衣勞累了半宿,頗有睏乏,懶於應付耳邊的閒言碎語,裹着錦被,顧自假寐。
杜少卿望眼洞外,此時晨曦未顯,羣山清寂,偶有鳥雀聲鳴,在空蕩蕩的山林傳之極遠。
他枯坐少許,守在二師姐身旁,修習《一氣化陽經》。
哪料尚未煉化幾縷真氣,就有了些許煩躁。
只覺石洞內靈氣之稀薄,與飛花谷的靈池,有天壤之別,真元在氣脈氣穴內流轉,生疏晦澀,於此修行,無異白費力氣,不如躺歇。
“昨夜未曾修行,修煉火候應該極爲充足,纔對啊。”
實難以靜心!
他無奈收功,望着洞壁胡亂劈出的劍痕,頗有疑惑:“現今築基已成,莫非要配合新的功法?此事,還得等師孃壓制了舊傷,才能探問。”
身側,氣息悠悠。
杜少卿盯着那張染有幾絲紅暈的嬌容,看了半晌,火氣升騰蠢蠢欲動,越發得意:“稍露鋒芒,二師姐就過耗…,回了常陽坊市,定要尋便宜師姐、奸猾掌櫃,一雪前恥。”
大師姐出外搜尋靈藥,二師姐猶在歇息,師孃在洞中休養,手裏沒了雜務,太過清閒。
他歪躺二師姐身側,掏出一摞泛黃的書冊,靜靜翻看。
築基修士,壽元足有200餘年,頗爲漫長,唯有將符道琢磨通透,才能賺取足夠的靈石,在修行界立穩腳跟,安心修煉,不用領着師孃和師姐們四處漂泊、看人臉色…
沉浸於各種奇思妙想,不覺洞壁上的光影,飛快變幻。
耳邊,有飄忽語聲,輕喚:“卿兒,且來…”
杜少卿嘴角微抖,悄悄埋低了腦袋,盯着手裏的書冊,額頭漸冒冷汗。
那飄忽的語聲,卻未停歇,綿綿不絕,“卿兒好是懈怠呢,且與師孃取些靈果…”
杜少卿緊緊守住心神,吶吶道:“還請師孃稍候,大師姐連夜趕路,不需兩日,定能尋到靈藥。”
身側錦被,忽動。
杜少卿擡袖擦了擦額頭,覺知那飄忽的語聲消隱,暗地送了口氣。
他將散落身周的十餘本書冊,收入懷裏,寬慰道:“有小弟看護,師姐儘管歇息就是。”
“修煉,不可耽誤!”
江白衣神色頗有疏懶,仍若無其事,掀被起身。
絕好風光,盡收眼底,杜少卿賞過無數回,仍暗咽口水,忙抓過白雀玄冰寶衣與佳人籠好,笑着說道:“小弟先前也想修煉,盤坐不到片刻,未煉化幾縷真氣,就覺心煩意亂,怕是需等師孃賜下後續的功法…”
江白衣耳聽絮絮叨叨,黛眉一皺,“色胚,當心剁手!”
“與功法無關。”
她拍歪身後胡亂撫玩的怪手,盤坐厚布里,閉目言來:
“飛花谷祕洞,靈液太過精純,我等煉化爲真氣真元時,毫不費力,你在內裏修煉月餘,一刻未曾稍歇,已然透支了火候,且身竅習慣了靈氣濃郁之地,陡然換至靈氣稀薄的所在,需三五日時間適應,不必強求!”
杜少卿恍然,二師姐本不善言,罕有與他細緻講解、指點修行之事,笑眯眯道:“原來如此,多謝師姐指教。”
江白衣懶去搭理廢話,不久,氣息徐徐。
杜少卿偷偷瞟向洞內,有彎道遮擋,頗爲昏暗,難以看清師孃的情形。
二師姐顧自修煉,他一人獨處,太不安穩!
杜少卿心下琢磨,輕手輕腳去了洞口外,靠着微凹的巖壁蹲坐,隨手扯來一大片雜草掩於身前,轉着腦袋,打望羣山間的景緻。
沒有遠離洞口,能時刻留意二師姐的動靜,以防萬一。
時紅陽漸升,翠峯千嶂如披霞彩,青山一派,雲霧散收,林巒生落間,松風鳴鳴。
唯荒山百疊,老林幽密,沒有一道人影。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如此望了半天,心氣漸漸舒暢。
鼻間,卻有梅香幽幽,襲來。
杜少卿腦袋一頓,暗道要遭:往年師孃犯病,躲在閨房休養即可,哪有精神出門晃悠?
身旁,極爲熟悉的語聲,已然響起,似乎又增了幾分陌生。
“卿兒…”
不待開口,一隻凝霜賽雪的纖手伸來,拉着他起了身。
杜少卿緊緊守住心神,對上那雙深邃的鳳目,卻立時呆滯,吶吶道:“師孃,弟子…弟子…”
杜柔嫣然一笑,實是千嬌百媚,萬般風情縈繞於眉梢,牽着他,轉身往石洞內慢慢步去。
水綠色的大袖沙羅寶衣,在前方輕有飄拂,纖腰楊柳,如凌綠波,更御嫋嫋暗香,此等風華,再無處覓。
杜少卿兩眼呆呆,只覺眼簾前的光影,莫名變幻,路過那道盤坐的挺翹身影,都忘了呼喚二師姐,以求援手。
不幾,二人便入了昏暗的洞底。
杜柔兩臂輕擡,繞着他脖頸,嫵然一段風姿,“卿兒,借與師孃10丈神識,可好?”
杜少卿直勾勾盯着光輝奪目的鳳目,被內裏深邃的幽景所吸引,再挪不開,嘴角連連抖動,“師孃,弟子昨日耗去了10丈,…弟子境界…尚未穩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