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皆被這姿勢鎮住,一時間無人挑頭。
“李大師,李大師!”
鎮東頭趕來一個踉蹌小奴,頭戴白巾應該是一位有錢人家的幫工,急急忙忙衝上前去。
“李大師,我家中七十老母一直康健,誰知昨日突然發病抽搐不停,口吐白沫顛三倒四,四個大夫不能診啊!您給算算吧,這是十文錢。”
“佛祖保佑,天人保佑,老天爺保佑,地母菩薩保佑……”
莫忘四人悄悄入局,且看這天下第一神算李九成如何應對。
只見李九成端坐如鐘,身旁鬼面童子收住那十枚銅板,笑道。
“好,你別急!且看我家大師用法施術!”
李九成仍然端坐不動,如同佛像一般。
薛藐見狀,低聲參道。
“莫聖,我觀此人定是騙子,想必只是裝神弄鬼。父母事大,我聽那人推測,他老母必然是突犯癲癇之症,不如讓我去……”
莫忘凝視李九成鬼面,視穿虛妄,面帶笑容。
“藐聖莫急,且看三分。”
莫忘話音未落,李九成旋腕成風捲起案上白紙一張,攤手筆墨染去,橫豎撇捺交叉縱橫之間,寫下四個大字。
“百無禁忌!?”
李九成一氣呵成字如狂風,收筆捲紙左右一捏,白紙成符。
童子拿過符籙,交給那個小奴。
“哎,我家大師說了,你老母是到了七十歲歲關,自然有此一難。若是不能解難,日後時日無多咯!”
“啊!?大師!那可如何是好啊!”
“別急別急!”
童子扶起那小奴,將白紙符籙交到手心。
“這是我家大師方纔給你畫下的神符,它有法力在其中,自然可以解難。”
“你回去之後,用這符紙泡水,餵你老母服下,喝完自然立竿見影恢復如初,再沒有抽搐之症。”
“好,太好了!多謝李大師,多謝!”
小奴連連磕頭,三四十歲人淚流滿面。
“哎,不用行此大禮。但要記住,這符紙不可撕碎,必須一整張泡入水中,一飲而盡。否則法力會散,便沒有效果了!還有,不要把紙也喝掉!”
“好好……我這就回去……”
小奴興奮跑開,衝出人羣。
薛藐卻氣的不輕,胡茬子硬直。
“這什麼大師,紙泡水要能治病,當我這個醫聖是什麼!?氣煞人也!”
莫忘越發笑,只叫幾人慢看。
有那小奴帶頭,陸續又冒出幾個來求籤問卦,求指點江山的人來,卻一一被李九成糊弄。
遊滄海也看得迷糊,九大聖門這種正統科班根本不玩這一套,他也看不出來什麼門道,只覺得這個李九成根本是在愚弄良民,十分不解。
“莫聖,未來泉應該離得不遠,我們何不去尋清泉,而在此觀這污濁不堪?”
“哎,再等等。”
老銀倒是很有興趣,要不是兩手空空真也想上去,找這個李九成算他一算。
約莫不到三個時辰,夕陽漸起。
一開始來求籤那小奴,忽然又從鎮東頭而來。這一次來的卻很慢,只因其攙扶着家中老母。
兩人穿越人羣,終是再度來到李九成面前。
“大師,大師!我是方纔那個來求籤的,你看,我家老母服了你那符水,已經痊癒可以下地走動了!”
他老母滿面皺紋,卻精神上佳可以拄拐,顫顫巍巍道。
“好嘞娘!”
小奴一抓頭巾,取出一塊現抓的黃紙包,露油透香。
“大師,這是我特意孝敬您的,我在鎮上春風酒樓幫工,大廚是我舅,這葫蘆酥香雞可是他拿手好戲,您一定得嚐嚐!”
童子略微爲難,道。
“我家大師布卦天下,替人排憂解難向來不收東西,你還是……”
李九成一擡手,燒雞落入桌上。
童子立刻改口,連連道。
“我家大師說了,那就多謝了……好。諸位父老鄉親,今日天色已晚,到此爲止。散了吧!”
薛藐看那老母神色的確是大病初癒,心中連連叫奇。
“癲癇症可算是疑難雜症,一般少有能根除者,怎麼真給他白紙泡水便治好了?”
“怪了,怪了。”
李九成攤前圍着的父老鄉親聞言,也大都做鳥獸散,很快便顯冷清之色。
那小奴與他老母卻還未走,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
童子笑道。
“二位,我家大師說了,今日與你們有緣,特贈你們免費一卦,不知想算些什麼?”
“啊?”
小奴一驚,立刻喜道。
“小人吳不凡,多謝大師。實不相瞞,我那位春風酒樓大廚的舅舅,近日也頗有些怪異時常噩夢連連心神不寧,實在無人能治。”
“若大師隨我前去,今夜春風酒樓包您酒肉,不知可否?”
“嗯,我家大師請您帶路。”
“好好好,隨我來……”
薛藐道。
“我們怎麼辦?”
莫忘笑。
“幾位一路飲氣食韻,可曾懷念人間魚肉?今日我請諸位,春風酒樓暢飲。”
“不怕被步紅塵算出位置?”
“不怕,天下第一神算大師在,可以開懷暢飲。”
幾人皆不知莫忘爲何如此信任那李九成,但也饞的不輕,四人緊跟在李九成一行後面,打橋上過了潺溪鎮中心,到了東頭。
春風酒樓,算得上這小鎮數一數二的大酒樓,愈是黑夜,愈是燈火通明,鶯歌燕舞。
“就是這兒了,大師,請。”
吳不凡一進酒樓,便扯聲叫道。
“老舅,老舅!”
“治好孃的那位大師我給你請來了,快上酒肉!”
後廚鑽出來一個彪悍胖壯的白麪漢,一甩汗巾。
“外甥兒,這位就是大師?”
“是是是,如假包換的大師!”
吳老母也道。
“弟兒,這位大師確實厲害,你給他看看再說。”
“好,好。”
門口的小二一看莫忘四人,頓時喊道。
“來,春風樓四位貴客……不對,乞丐四位!您幾位愛上哪上哪去,我們這兒不養……”
莫忘指着李九成。
“我們跟他們一起。”
“哦……原來是李大師的人。外面冷,快進來坐。”
莫忘拽着三人落座,竟然是與李九成一桌。
“哎,莫聖這不好吧,萬一被步紅塵……”
“哭懼步紅塵,笑也懼步紅塵,豈能鬥之?今日我與李大師一見如故,可以開懷暢飲!”
莫忘單手伸去,李九成還手握來。
“李大師,好久不見。”
“莫聖,彼此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