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蒙面黑衣人胸膛開洞，卻無反應。傷口中不斷溢出灰霧，極爲怪異。
莫忘眼中這黑衣人也是步紅塵，雙指怒抓拉挑拍砸，聖隱隨手而動再瞬間將黑衣人切成百段！
蒙面黑衣人渾身千瘡百孔，灰霧護佑之中一把灰扇甩折開來。
“啪！”
這一響驚動莫忘，眼前一閃。
原本長着步紅塵臉的黑衣人，突然變成了黑布蒙面。
“你是誰。”
“你是黑白，我是灰。”
莫忘只清醒一瞬間卻又發紅雙眼，黑衣人再次變成步紅塵！
“死！”
“轟隆隆！”
聖隱劍化千萬，潺溪古鎮支離破碎。
劍氣不能傷到黑衣人，莫忘發狂衝上前來。
黑衣人詭祕一笑，雙腿化作灰霧不斷噴射，向古鎮中心滑翔飛去。
莫忘一言不發，血紅雙眼顯然已經失去理智，邪笑獠牙露，怒衝踏步翻身踩聖隱而起，御劍緊追！
“步紅塵，哪裏走！”
黑衣人速度不慢，不到片刻便自鎮口趕到鎮中心，徐徐落地黑衣化成灰色長袍。
莫忘緊隨其後，一看黑衣人落地瞬間御劍奔去，十步之內躍劍而下順勢握劍擺身，高高砸下！
魔韻與邪韻充斥聖隱，金光晦暗！
這一劍，一億斤。
劍如彎月斬，人如霧退散。
莫忘一劍斬向灰袍人，灰袍人轉身微笑毫無應對！
“轟！”
一劍，灰袍人左右分開，古鎮中心十里劍痕！
灰袍人逐漸消散，灰霧之主卻突然射出一股激流！
青藍色的清泉，撲面而來！
莫忘癲狂狀態收力不及，被這地下清泉洗了個通透！
夜行衣嘀嗒清泉與血，潺溪霧起。
莫忘只覺得眼前一涼，下意識去拂面。清泉之下，眉心太極胎記點點浮現！
一股幾乎難以承載的力量涌入腦海，莫忘瞬間抱頭蹲地，表情極其痛苦！
“太玄……仙經……入道篇……”
怎麼可能，那段記憶難道不是做夢？
數不清的痛楚，讓莫忘都難以忍受。
潺溪古鎮支離破碎之中心，被莫忘一劍斬開的石雕下，蒙塵多年的天下第一清泉，未來泉水不斷浸透莫忘。
莫忘聖體熊熊燃燒，被步紅塵第一次廢掉的先天氣海肉穴，枯竭氣海海底忽然狂震不已！
內窺！
莫忘第一次內窺自己被廢掉的先天氣海，此處是天崩地裂，搖搖欲墜！
“到底怎麼回事……我……”
莫忘震驚之中擡起腳，腳下枯竭無一滴水的先天氣海，突然爆發清泉！
“怎麼可能……”
伴隨着先天氣海動盪，枯竭海底那一層逐漸塌陷，露出真正的海！
莫忘渾身燃燒！頭痛欲裂！
被廢的氣海疼癢難忍，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原來莫忘本以爲的氣海，只是自己真正氣海上的一個島嶼中的內陸海！
步紅塵第一次廢莫忘氣海那一指，反倒擊碎了島嶼！
真正的氣海，要大千倍！
“呃……咳咳……”
莫忘跪地痛苦不已，渾身都在痛！各式各樣晦澀難懂的太玄仙經入腦之痛，先天氣海復甦之痛，清醒後的發現自己失手屠鎮的悲痛，太多痛楚不停涌來！
寂靜月夜，孤寂古鎮，莫忘逐漸停止掙扎。
太痛了！
一隻溫暖的手，拉住即將墜入無邊氣海的莫忘。
“莫兄！”
李缺一自房梁躍下，飛奔而來抓住莫忘。
“你心是誰！”
“你心是誰！？”
莫忘睜不開眼，只覺得自己在不停墜落。
“我……我心是九兒……”
“不對！你心是誰！”
“是清兒！”
“你心到底是誰！”
“是……”
莫忘又如走馬燈般過了一遍，二十三年日日夜夜。
“我心是九兒，是清兒，是雪兒，是爹孃，是莫掌門，是錦州百姓，是青城，是華山，是西域父老，是……”
李缺一竭力怒吼！
“你心是誰！”
“我心是天下蒼生，是行俠仗義！”
“你是誰！”
“我是名滿天下的少俠莫愁，也是千古罪人反賊莫忘。”
莫忘睜眼，眉心太極與仙魔印記合一，過去與未來逐漸重疊！
李缺一用力一拉，莫忘站起身來！
兩雙手，疊在一起。
莫忘環視一圈，腳下清泉與潺溪古鎮上千無辜百姓血肉交織，渾濁不堪。
“是我殺了他們。”
“是。”
“李兄，這莫不是幻術？”
李缺一苦笑。
“非是幻術，是妄毒。莫兄你執念太重，且入道未舍情心緒易被情緒感染，此乃心病，天生妄，無藥可醫。入道四境第一境，心基。你心基不穩，自然易陷狂亂。”
“我真的……殺了這麼多無辜百姓？”
李缺一表情無奈又嚴肅。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以一鎮人存亡，換這未來千秋盛世，值得。”
“千秋盛世？”
“三弟，你便是那盛世第一篇，那驚鴻初章。”
莫忘心痛不已，懊悔自恨涌上心頭。我怎麼能濫殺無辜，那自己又與那步紅塵何異？
一鎮伏屍，清泉如淚。
莫忘悲痛中靜，凝望狼藉輕語。
“我不能讓他們死，現在尚有機會。”
李缺一似乎猜到什麼，臉色一變。
“不可，那樣對你負擔太大……”
“李兄不必多言。人生在世若無情，又與蒼天狗何異？”
莫忘浮空而起，一身氣韻逐漸鋪開，覆蓋住整個潺溪古鎮！
一個蒼白耀眼迎風的仙人之影，映在地上。
“太玄摘魂！”
月光之下，仙人之影四面八方抓住魂魄，不停吸入體內！
自舍之術！
莫忘是要把這些還未死透的百姓魂魄強行抓來，塞入亡吾界中！
影影綽綽，莫忘墜地落入李缺一懷中。
“三弟，這是何必啊……”
“李兄，他們都是我的債……”
莫忘暈厥。短時間內太多魂魄入體，即使是聖者也難以支撐。實際上，莫忘這樣的行爲根本是千古不見。
能修成自舍之術的高人，一般都如步紅塵那般視蒼生如螻蟻。若是家裏親人不幸死去，還有可能施展此術留住魂魄。
出了莫忘，沒有人會對一鎮素不相識的凡人使用這招。
對於步紅塵來說，這種螻蟻們的魂魄根本不值得。
“哎……”
李缺一看着暈倒的莫忘，搖頭苦笑。
“世間大道三千萬，你卻非要獨闢先。”
莫忘已經暈倒卻又站起，搖搖晃晃。亡吾界沒有天地，這些魂魄無家可歸四處遊蕩，衝撞不停不能安定。
既然如此……
“太初吾界！”
遍佈潺溪古鎮的氣韻變化成一股無上吸力，將整個小鎮裂土拔地而起，連帶着酒樓古井，貓狗蛇鼠，一同吸入莫忘體內！
亡吾界陰森，潺溪鎮內亡魂遊，春風閻王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