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第二天醒來時,她覺得頭沉沉地疼的厲害。
喜兒仍舊是守在一邊的小榻上,見主子醒了,趕忙先把小懶蟲從主子身邊抱走,然後端了一隻湯碗過來:
“主子,喝點兒吧,這是安神湯,先前那個老大夫留的方子。”
喜兒所說的老大夫,就是先前都泰帶上門來給張茉看病的那個老者,對他張茉還是很信任的。
所以伸手接過喜兒熬的安神湯,張茉皺着眉頭一憋氣就給自己灌了進去。
中藥實在是苦啊,苦的她能不喝就想不喝。
“主子,蜜餞。”
見主子把藥喝了,喜兒就趕忙又遞過來了一隻搪瓷小罐兒,罐兒裏裝的是先前準備好的蜜棗。
張茉毫不猶豫地伸手從裏面捏出了兩隻,一併塞進了嘴裏。
在現代時她很少喫這種甜膩膩的東西,但從喝中藥開始,她就發現了蜜餞絕對是中藥的不二搭檔。
拿蜜棗清了清嘴裏的苦味兒,又飲了一碗熱茶,她的腦袋才終於清明瞭。
擡眼看了看外頭已經大亮的天,發現自己今天醒的似乎比往日裏都要晚上一些時候,她便驚訝的問道:
“喜兒,幾更天了?”
喜兒正在準備熱水,聽到主子問話便趕忙回道:
“主子莫慌,您就多睡了一個時辰而已。
外面下着雨呢,冷颼颼的也幹不了別的什麼,您起來用點飯後就還看話本子吧。”
主子最近迷上了看話本子,看完之後還會同自己講,喜兒因此也十分願意伺候主子看話本子。
張茉自然知道這小丫頭的想法,含糊地應了一聲,便先走到窗前推開了窗戶。
果然外面正在下雨,大地溼漉漉的,樹木溼漉漉的,房檐溼漉漉的,一切都溼漉漉的。
但空氣聞起來卻格外芬芳,帶着星星點點泥土的味道,只是中間夾雜的寒氣讓張茉不由得打了個冷戰。
“呀,主子,快回來,倒春寒最是厲害,您可得小心彆着涼了。”
張茉窗戶還沒關上,一件厚厚的外衣已經被喜兒這個小管家婆給自己披上了。
她沖喜兒嘻嘻笑了笑,便聽話的退回到了裏屋。
聽雨閣的地勢低,是極容易積水的,而且院子裏也並沒有鋪新石板的路,只要一下雨就容易弄得黏黏糊糊的。
所以現在外面的樣子,張茉還真是出不了屋了。
她轉回來洗漱完後,就讓喜兒擺飯了。
這早膳一看就不是大廚房的東西,量很小,卻異常精緻,很多花樣她都叫不上名來。
看了看,張茉就知道定然是梁滿倉從前院小廚房弄來的。
說到梁滿倉,好像今天一早還沒看到他呢,張茉便問了去他人去哪裏了。
“主子,小樑子把早膳提回來後就離開了,說是去前院找何公公去了,讓奴婢跟您說一聲,他晚些時候就回來。”
一聽說梁滿倉去前院找何玉柱了,張茉便點了點頭沒再追問。
大約一個時辰後,張茉正窩在靠窗的一處暖榻上,抱着小懶蟲讀話本子的時候,梁滿倉渾身溼乎乎地跑了回來。
張茉看他這樣十分喫驚,一邊吩咐他趕緊回去換衣裳,一邊讓喜兒準備些薑茶上來。
梁滿倉這活的也太粗糙了,老這麼弄身子骨怎麼能喫得消?
梁滿倉也是一時心急忘了這事兒,被主子一催,他心裏暖暖地,回去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等重新回來後,他往爐火邊一靠,抱着喜兒送來的薑茶呼呼喝了兩碗後,整個人立刻就暖過來了。
看梁滿倉身子骨似乎是舒展開來了,不再有發抖的樣子,張茉才放下心來。
她把話本子扔到一邊兒,然後問道:
“你這麼急匆匆的跑回來,是查到什麼信兒了嗎?”
“主子,您先前所料的不假,這回的事兒還真是有點兒麻煩。”
梁滿倉聽到主子的問話後,趕忙匆匆回了一句,然後把手裏的薑茶遞迴給喜兒,就拉着小凳子坐到了主子跟前,仔細說了起來:
“主子,奴才今兒個一上午都泡在前院,可算是弄明白怎麼回事兒了。
主子您先前跟戴嬤嬤說小日子的事兒,戴嬤嬤當天就讓蜜果往記事房跑了一趟。
所以這事兒仔細說來,除了奴才、喜兒和戴嬤嬤外,還有蜜果和記事房的奴才知道。
記事房的奴才肯定不會拿這等小事兒去騷擾九爺的。
再說了,後院各位主子裏小日子不準的也大有人在,估計記事房當初根本就沒怎麼上心,所以也沒來咱們聽雨閣問上一二。
但後頭事情就有些不對條了。
奴才聽何公公說,是昨天上午的時候,前院有兩個奴才在九爺回府的路上嚼舌根兒。
說是主子您記恨當初入府的方式,又不願意做純佳格格的影子,所以對九爺十分嫌棄,故意拿小日子這樣的事兒來撒謊推卸,就是不願意伺候九爺。
這些話被九爺聽了個正正着,纔有了後面九爺招您侍寢的事兒。”
“什麼?!這......這分明就是栽贓陷害啊?!”
沒想到,事情原來是這樣的!
可再仔細想想,事情也的確應該是這樣的!
不過這麼明顯的栽贓陷害,九爺他難道看不透嗎?
張茉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時梁滿倉嘿嘿笑了笑,然後壓低聲音道:
“主子,九爺怎麼會看不出來呢?不過是將計就計罷了。
何公公也是得了九爺的意思,所以才專門提點咱們的。
那兩個嚼舌根的奴才,一早就被何公公抓起來細審了。
後院的女主子們如何暫且不論,把手伸到爺的前院可是犯了大忌諱的!”
張茉一聽梁滿倉這麼說,整個人瞬時就清明起來了!
怪不得先前九爺不計較她的過失呢,卻原來是有人犯了九爺的紅線,吸引了九爺更大的注意力啊!
不過想想也是,能指揮的動前院的奴才,能算的準九爺回府的路線和時機,此人的本事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