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見此,分別給三位爺上了茶果點心後,就也乖順的出去了。
他一走,胤禟斜了眼這桌子上擺的一些點心,冷哼了一聲,明顯是很看不上的樣子。
胤?看九哥表態了,就把手裏的摺扇往脖子後頭的衣領裏一插,大大咧咧地說道:
“四哥,先前不是說好的請九哥和我喫飯嗎,這怎麼了喫飯改喫點心了?”
“呵!老十,四哥一向勤儉,最近戶部的銀子又接連喫緊,他這個管事兒的自當做個表率了。
何玉柱,跟掌櫃的說,撿得意樓的招牌席面整一桌,掛爺賬上。”
胤禟跟胤?像在唱雙簧似的,胤?剛說完,胤禟就接上了,還吩咐外頭的何玉柱去找掌櫃的點菜。
何玉柱知道九爺這是故意在給四爺找不痛快,於是在外頭“哎”了一聲,就麻溜地跑下去了。
胤禛還是那副老僧坐定的冰山臉,眼瞅着老九和老十鬧夠了,他才平靜的說道:
“小路子先前出來傳了趟話,說皇阿瑪留你們兩個在宮裏用晚膳,讓我這邊兒不必等你們。
沒想到你們兩個在皇阿瑪那裏竟是沒喫飽,看來是四哥想岔了,那就讓蘇培盛去再叫桌席面好了。”
小路子是李德全的小徒弟,經常幫李德全出來做些跑腿傳話的活。
胤禛一說小路子先前來過了,胤禟和胤?的臉色就都有些不好了。
他倆今天才在宮裏死纏爛打地賴了皇阿瑪一頓晚膳,這要隔天就傳出去他們陪皇阿瑪用膳沒喫飽,皇阿瑪還不得板子伺候他們?
胤禟冷哼了一聲,然後頗有幾分不悅,但還是咬着牙說道:
“四哥神機妙算,又豈會想岔了呢?是我和老十擔心四哥還沒用晚膳,所以想再陪陪四哥罷了。既然四哥不需要,那咱們也犯不着耽誤事兒了。”
“對對對,九哥說的是,咱們就是想陪陪四哥。”
胤禛聽了他倆的話後,掃了眼俊顏邪魅的老九,和劍眉虎目的老十,脣角突然勾了一下。
不過他那一絲淺笑很快就消失了,快到胤禟覺得自己是眼花了,不然這萬年冰塊兒怎麼會對着他和老十笑呢?
很快,胤禛就仿若什麼都沒發生一般,又恢復了那張面癱臉,只是說話的聲音緩和了幾分:
“時候不早了,咱們先辦正事兒吧。皇阿瑪先前已經跟我交代過,說你倆要補給戶部六千兩銀子,往後每月再上交兩千五百兩,銀票都備齊了嗎?”
“哼!四哥,正所謂親兄弟,明算賬。皇阿瑪是讓咱們過來跟你簽訂字據的,這字據立好了,銀子自然會到。但四哥空口白牙的,就想跟我老九要六千兩銀子,恕我實難從命。”
“啊,對!九哥說的對!實難從命!哼!”
胤禛那毫無波瀾的說話語氣聽得胤禟心頭窩火,彷彿是今天來送銀子還是他求着的,不由得就開口諷刺了一通。
他說完後,胤?就跟屁蟲似的也幫腔地哼哼了兩聲。
可是聽了他二人這話的胤禛卻毫無波瀾,只是輕輕的從自己的袖籠裏抽出了一張提前用好了印的紙放在了邊上,然後淡淡地說道:
“你!......”
“不過九弟深明大義,在陝西蝗災之時上交銀兩,爲兄也實在佩服,相信此次受災的百姓都會感念九弟和十弟的善意。”
“哼!”
胤禛前面用康熙來懟人的話險些讓胤禟發飆,即使後面他把話又圓回來了,胤禟還是哼哼的瞪了胤禛一眼,心到晦氣。
“何玉柱!滾進來!”
因爲生氣,胤禟後面說話時語調一直都不太好。
何玉柱先前下樓沒多久就被張順給叫回來了,自是在屋外頭聽明瞭了九爺是爲何在生氣。
這會兒聽九爺叫他,就趕緊貓着腰小心翼翼地進來,然後把先前揣在懷裏的一隻小匣子遞了過去。
胤禟接到後都沒帶看一眼,就拍到了桌子上,然後冷冷地說了道:
“四哥數數,咱們今天可是要銀貨兩訖了。”
說着,他就伸手拿過了剛剛胤禛放在桌子上的那頁紙,掃了一眼上面的內容和胤禛的私印,然後便揣到了袖子裏。
胤禛沒有如胤禟般去檢查木匣裏的東西,而是直接叫了蘇培盛進來收好。
胤禟見此又哼了一聲,然後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
“去年水災,今年蝗災,明年還不知道會再有什麼。四哥管着戶部還是得多想想辦法纔是,皇阿瑪不肯增加稅負,但金山銀山也不能只出不進。”
“嗯,多謝九弟關心,四哥這邊自有章程。”
“章程?怕不是六部官員裏,又有誰該倒黴了吧?”
因爲大事已經辦妥,胤禟也不愛繼續坐在這兒看老四那張冷山臉,諷刺了對方一通後,他就扯起了老十,言說他們二人還要出去喝酒,就不在這裏繼續打擾四哥了。
胤?自是什麼都聽胤禟的,嘿嘿嘿地笑了笑,就衝胤禛拱了拱手,算打過招呼了,然後就攆着胤禟屁股後頭走了。
他們二人一走,外頭的何玉柱和張順也就都跟着離開了,屋子裏瞬時又恢復了沉寂,蘇培盛略有些心疼地看着自家爺問了句:
“爺,九爺他們......”
“老九自幼與我不睦,又有宜妃娘娘寵着,脾氣向來誇張,今日已算客氣了。”
胤禛淡淡地嘆了口氣,打斷了蘇培盛的話,他對有些事情向來不會強求。
“爺,那雅爾江阿少爺送去九爺府的女子還要繼續打探嗎?九爺府裏,咱們先前沒有放過釘子......”
“不必了,老九那邊不用再碰,回府吧。”
聽蘇培盛提到那個女子,胤禛眉頭微微皺了皺,就下了決斷。
既已知那女子是老九府裏的,具體是誰就無需再多查了。
老九不是會對女人用那種陰私手段的人,所以會做這事的只能是老九的福晉董鄂氏,後面順着董鄂家再往後查就可以了。
不過有些事情,他卻是略有些猶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