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培盛跟在後頭，一看這情形，就趕緊張羅着讓小廚房溫了酒菜一起送過去。
其實四爺到現在，還沒用晚膳呢，先前在得意樓裏就是跟九爺和十爺嘴硬而已。
西跨院裏，戴鐸本準備要就寢了，突然聽小廝說四爺來了，他先是一驚，繼而趕緊換了衣裳出門迎接了。
他知道四爺今晚是奉了皇命跟九爺和十爺接洽羣芳閣的事情，難不成中間又出了什麼亂子了嗎？
胤禛直接去了戴鐸的書房等人，等戴鐸到的時候酒菜已經都備好了。
戴鐸看着這場景略有些驚訝，再看四爺的面色並不似生氣的樣子，他就大膽問道：
“四爺，可是還沒有晚膳？”
胤禛略微苦澀的笑了下，然後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戴鐸直接入座，才自言道：
“九弟與我一貫不和，之前都是黏着老八轉的。”
他說這話，也算是解釋了爲何他沒同胤禟一起喫飯了。
戴鐸聽後沉默地思考了會兒，但還是建議道：
“四爺，九爺上有五爺扶持，下有十爺追隨，頗有才幹卻又無甚野心，是很值得拉攏的。
先前九爺一門心思跟在八爺身後，若不改變勢必會發展成大爺或八爺的助力，但現在九爺與八爺交惡，正是四爺最好的時機。
十三爺雖唯四爺馬首是瞻，但到底年紀還小，且孤身一人，四爺身邊還是勢單啊。”
戴鐸這番話說的也算推心置腹，胤禛聽後，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才嘆息了聲道：
“談何容易。”
戴鐸是知道一些四爺與九爺間齟齬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就現在就四爺的性子而言，想要收攏九爺和十爺的確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成的。
想了想後，他也只得先勸道：
“在下觀萬歲此番佈局，像是有意在幫四爺和九爺做些撮合，且先前九爺與八爺交惡，萬歲似也樂見其成，所以四爺到可先觀時機而行。”
戴鐸這話，胤禛聽後點了點頭，若非是先前恰好在老八那邊放了些釘子，他怕都不能相信老八的那些所作所爲。
所以老八會被皇阿瑪厭惡，絲毫都不出乎他的意料，他嘲諷地勾了勾嘴脣，便先把老八的事放到了一邊兒：
“戴先生，上次跟你提過的中紅顏妒的女子，已經查出來了，是老九府裏的。這事先生怎麼看？”
胤禛垂着眼眸，轉着手裏的酒杯，語調淡淡，讓人聽不出喜怒，可戴鐸卻知道四爺現在這幅表情怕都是在掩飾。
他略微思量了一番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此事四爺怕已有了計量，但在下還是勸四爺不要再查下去了。
那女子出自九爺府裏，想必動手之人應該就是九爺的福晉棟鄂氏了。
董鄂氏年紀才幾何，手裏的東西定然是來自董鄂府的。
紅顏妒乃前朝後宮祕藥，輕易不會流入民間，董鄂府能拿着此物，怕與世祖朝寵冠後宮的董鄂妃有些緣故。
董鄂妃幾乎是順治、康熙兩朝都最不願提起的女人了，在世人眼裏與妖妃無異。
康熙純孝，卻也無法洗刷順治愛美人不愛江山結局，別說是在民間了，就是朝廷裏的那些老臣對此也是議論紛紛，只不過是在孝莊和康熙跟前無人敢提罷了。
胤禛抿着脣沒有說話，但臉上的神色可見他也並不高興。
當年皇額娘曾經生下過一個小格格，但小格格先天體弱，沒幾年就走了，從那以後皇額娘再沒有過生育。
太醫們幾經調養都沒有用，最後是當時還在太醫院的樂大夫查出皇額娘是中了紅顏妒的藥，才至小格格先天體魄的，且皇額娘被人用藥極重，已無法徹底解除，所以終生不會再有子嗣了。
胤禛還記得，那天皇額娘抱着他哭了很久，後來身子骨就越來越差了，所以他一直覺得紅顏妒就是導致皇額娘最後早早香消玉殞的禍根。
現在線索已經放在眼前了，卻因爲這些顧慮而不能繼續查下去，他心裏十分不甘。
他沒有對戴鐸的話說好或不好，而是連灌了自己三杯酒。
四爺不是好酒之人，如今有這樣的表現看得戴鐸頗爲擔憂，想了想後便就又開口勸道：
“四爺，紅顏妒傳自前朝，用在女子身上的目的不外乎爭寵與陷害。
當年能與孝懿仁皇后爭寵之人，現在還活着的，在皇上後宮裏基本也都位列妃位了，且多還有子傍身。
四爺你想想，這樣的人一共能有幾個？不外乎就是那幾人而已。
可這幾人就算是四爺查到了，又能把她們怎麼樣呢？四爺做不了什麼，四爺就算把如山的鐵證交到皇上那裏，皇上怕也會顧念其他阿哥難以抉擇。
更何況四爺還根本交不了什麼東西去皇上跟前，私查前朝和後宮，還涉及到世祖朝的事，這樣的罪責四爺擔不起啊！”
戴鐸這番話，終於是敲打到了胤禛心上，當然同時也讓他有了些不可控制的擔憂，他怕真的繼續下去，查出的結果是他不想接受的。
最後咬了咬牙，他又喝了一杯酒，算是最終定下了心思，吩咐蘇培盛撤了先前往董鄂府裏撒的佈局。
只不過今晚，他卻罕見地喝醉了，由蘇培盛扶着回了前院書房。
其間四福晉聽說後派人來問了兩回，得知四爺誰也不見，連李氏挺着肚子端着湯送過去四爺都沒見，反還給李氏下了禁足令，四福晉心裏就舒坦了，也把這事兒撂開不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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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兩日，張茉用絲網印的辦法昏天黑地加了兩天的班，搞出了百十本的小冊子，又定好了章程告知了小丙和小丁具體該怎麼行事後，人就徹底癱在聽雨閣在牀上不想起來了。
反正聽說九爺最近在外頭忙着個什麼花樓的事，連府都不回了，在外頭日日有美女陪着，她的膽子也就變大了。
山中無老虎，猴子可不就是要稱大王了嗎，更何況她這大王還不是在九爺府裏，而只是在她這個小小的聽雨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