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茉素來不畏暖而畏寒,所以別人都開始穿薄衫的時候,她還是穿着夾單衣。
這會兒陽光正好,她便讓喜兒擺了一張圈椅在院子裏,然後一邊看曬太陽一邊看墨兮的賬冊。
半個月前小丙按她的要求,在離九爺府頗近的燈籠衚衕街口處租下了一處小鋪子,取名叫“墨兮”,專門用來經營她的小冊子。
現在小丙已經被她當成了店鋪掌櫃在用,而小丁則被她培養成了專跑渠道業務的管事。
其實說來她那第一批的小冊子雖然也賣出了百十兩銀子,但在京城並沒翻出多大的水花,甚至她讓小丁去給雅爾江阿送當期五十兩的分紅時,雅爾江阿直接看不上眼讓她先存着好了。
於是她想了想,便乾脆把賺到的銀子全投到了“墨兮”這個小鋪子上,繼續每十天出一期新的冊子。
因爲前面資助了部分貧寒舉子的緣故,所以墨兮也算結識了一批文筆不錯的寫手,到後來墨兮的小冊子裏就經常出現跟這些人的約稿了。
內容多是些短小精悍、風趣幽默的京城雜文軼事,中間也常會配發一些特色美食玩物的介紹。
所以一期期的發展下來,她墨兮的小冊子已經儼然形成了運營良好的雜誌雛形,漸漸被很多富家子弟買去當消遣娛樂之用了。
看時機差不多後,她又讓小丁陸續開始聯繫京城有特色的飯莊、客棧、酒樓、甚至煙花之地,洽談了在墨兮上發廣告軟文的事宜。
所以現在墨兮差不多每月固定兩百兩左右的收益裏有六成是來自那些廣告軟文,四成來自於冊子銷售業績。
不過爲了避免麻煩,她也給小丙定了規矩,墨兮每期的刊物只發行兩百冊,且這兩百冊只提供給渠道批發商,並不零售。
所以鋪子流水雖不小,但卻並不算很忙,小丙一個人也能應付過來。
“主子,賬冊審完了?沒問題吧?”
張茉纔剛把帳冊放到小石桌上,喜兒就趕忙端來了茶果點心。
張茉看了一眼,見全是自己喜歡的東西,就一邊笑着讓喜兒收起來賬冊,一邊舒心地捏起了精緻的雲糕。
“這些全是張廚頭的小徒弟做的嗎?不錯不錯,這孩子有前途,做的東西果然越來越好吃了。”
“主子,是咱們銀子砸的越來越實誠,他們的東西才伺候得越來越好喫!
您看看後院的各位主子裏,誰像咱們似的,每月都給膳房砸幾十兩的打點銀子,膳房現在可是拿咱們當財神爺似的供着呢。”
張茉纔剛說了一句,喜兒就啪啪啪的懟了一堆,顯然是看不慣主子在喫食上花費這麼多銀兩。
張茉驚訝地轉頭看了看喜兒那副小管家婆的模樣,然後十分無奈地笑了笑。
她這人愛好不多,貪喫就是其中之一,所以手裏稍微一寬裕,她就再不願委屈自己這張嘴了。
不過是現在她的月收入還不算太高,所以就顯得她的CPI指數很不好看了,但這都是暫時的,她並不會太放在心上。
“十福晉是約咱們一會兒見吧?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十福晉琪琪格,自上回在四爺府裏見了自己後,不知怎的就對自己看上眼了,接連幾次邀約自己出去玩。
先前因爲要“做”小月子的緣故,她沒敢答應,沒想到過了一個月後十福晉依然還鍥而不捨地約她,她便讓梁滿倉拿這事去問了九爺。
九爺對此倒是很隨意,說十福晉因爲脾氣的關係跟妯娌相交都不深,嫁到京城一年多來也沒幾個朋友,既然與她投緣又不介意身份,讓她就無需太拘謹了。
得了九爺這話,張茉纔敢大大方方應了十福晉的約,只不過爲了不引起九福晉的惱怒,她們既沒約在十爺府也沒約在九爺府,而是直接約在了郊外踏青。
現在暮春時節,大地一片欣欣向榮生機勃勃的景象,正是跑馬踏青的好機會。
張茉讓喜兒準備的便是騎馬裝和一些便於野餐時攜帶的水果點心。
“主子,準備是準備好了,但您不是不會騎馬嗎?.......”
喜兒自聽說十福晉這次是約主子出去騎馬開始,就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想勸主子改變心意。
在她看來,騎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十福晉長自蒙古,騎術都是自幼練的,自己主子跟過去不是明擺着丟臉嗎?
可張茉的看法不同,騎馬這樣的貴族運動她在後世哪有資格接觸到?這會兒因爲十福晉有了現成的機會和免費的師傅,她是傻子纔會錯過了。
至於到時候會不會丟臉這樣的事兒,纔不在她的考慮範圍裏呢!
因爲兆佳黛雅是被九爺搶進府裏的,自她清醒過來就一直在受到外面的各種嘲笑,所以這些現在在她眼裏都不叫事兒了!
伸手捏了捏喜兒肉肉的小臉兒,她一邊笑一邊吩咐道:
“小管家婆,你主子我天資聰穎,天縱奇才,你就不要胡亂想東想西了。
小樑子,你去後門盯着點兒,馬車一到咱們就出發,不好讓十福晉等咱們。”
說完後,張茉就先轉身回屋去換裝了。
今天出門,她沒用府裏的馬車,而是讓梁滿倉跟外面車行叫了一輛普通的馬車,就是不想等到城外跟十福晉會合後時被有心人認出來了。
只是她不知道,縱然她這般刻意低調了,半個時辰後,她帶着梁滿倉和喜兒一出府,還是立刻就有人把消息報到了福如院裏。
正在菩薩跟前燒香祭拜的董鄂姝容聽完珍珠的話後,啪的一下折斷了自己右手上精心養護的半截小指甲。
阮嬤嬤一進門就看到這場景,嚇得心頭一跳,趕忙就衝過去查看福晉的手了。
見福晉並無大礙,但養護了許久的指甲算徹底毀了後,她起身就甩了珍珠一耳光:
“小蹄子,不知道福晉這兩天心情不好嗎?你又把外頭什麼阿雜事兒往福晉跟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