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九這傢伙，雖不願事事都與自己說，卻也從來不會騙自己，所以他剛剛說的那些，必然也都是真的。
只不過此時，自己再去看他，心情就忽然變得特別複雜了。
皇子開花樓，這等驚世駭俗的事兒，皇阿瑪知道後，非但沒有責罰他，竟然還給他做起了靠山！
所以皇阿瑪對他，其實也是真心寵愛的啊！只是這老九，先前也太不着調了！
“五哥，你說這事鬧的，我要不要去跟老頭子說說，讓他以後不要再把我跟老四扯在一起了，免得其他人還真覺得我怕了老四呢！”
胤禟心裏鬱悶，見自己五哥聽完事情所有的來龍去脈後，就呆愣在椅子上不說話了，也不給自己支招，就悶悶地提了一句。
他這句話落後，胤祺纔算是終於反應過來了，然後就厲聲斥責起了他：
“放肆！沒大沒小的，怎麼說話呢？！看來上書房的先生，給你板子打的還是太輕了！”
老九這混賬東西，每回脾氣一上來，就會口無遮攔。
把皇阿瑪叫成“老頭子”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兒，若傳揚了出去，還不知會給他自己惹來多大的麻煩呢！
胤祺罵過後，見胤禟就蔫兒蔫兒的又不說話了，只那麼低着頭可憐巴巴的處在他跟前，心裏不由得一軟，又疼惜了起來。
於是他嘆了口氣，走過去拍了拍胤禟的肩膀，緩聲勸道：
“老九，皇阿瑪做事自有皇阿瑪的道理，既然這些都是他老人家安排的，那你也不用有什麼多顧慮，該怎麼辦差就怎麼辦差好了。”
說完這些後，看到胤禟還是垂頭喪氣的坐在自己跟前，梗了老半天的脖子，最後才僵硬着點了點頭，他眼裏也有許多無奈。
後面他又盯着胤禟看了會兒，突然開口問了句讓胤禟非常意想不到的話：
“老九，你對那個位置……有沒有什麼念頭？
以前我總覺得，你一直混賬不着調，在朝堂上也從來只會混日子。
可你最近辦的幾件差事都像模像樣的，你自己有沒有想過等皇阿瑪百年後……再往上走一步？”
“......？？？！！！”
胤祺這段話，問的可謂是十分大逆不道了，直接把胤禟都給徹底嚇懵了！
他怔怔地盯着眼前的五哥，仿若是見鬼了一般。
而胤祺見他只盯着自己看卻不說話，微微抿了抿脣，想了想後就繼續道：
“老九，你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我對你如何，你心裏也當有數。
自從格爾丹一役後，我向來都不喜再理會那些俗務。
可若是你真的有心要那個位置，哥哥也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除了哥哥外，你身邊還有個老十跟着，老十的額娘是皇貴妃，外家是鈕鈷祿氏，嫡福晉又出自蒙古，他站在你這邊兒，給你的助力不容小覷。
咱們額娘在宮裏又盛寵多年，貴爲四妃之一，外家還權柄在握。
若我們全力助你，你未必沒有一爭之力，所以你……到底有沒有那個心？”
最後等他說完，胤禟終於忍不住大叫了起來：
“五哥！你到底是咋想的啊？！爲啥覺得我會有那個心思？！
別說現在太子還是皇阿瑪的心頭寶，就算太子不是了，還有個大哥在前頭呢，哪裏就輪得到咱們了呢？
我雖看不慣太子混賬，時時會找些他的晦氣，但踩了皇阿瑪紅線的事兒我卻從不會幹。
你說咱們安安生生，最後跟皇伯父一樣，混個鐵帽子王噹噹，世襲罔替不是好的很嗎？
好端端的，幹嘛非要摻和進那些會掉腦袋的混賬事兒裏？
而且皇阿瑪也說了，我是個最重受用的人，像我這樣不成器的東西，哪能扛得起那樣的大梁？
所以五哥你就別胡想八想的了，沒有的事兒，你就把心都放到肚子裏去吧！
還有大哥和太子那兒，我也誰都不會站的，他倆誰也不比誰強到哪兒去，我們何必摻和？”
胤禟覺得自己五哥可能是被刺激到了，怎麼今天說的話，句句都不靠譜，而且還越來越不靠譜？！
爲了防止五哥再亂想，他非但澄清了自己對那位置沒心思，還順帶說了在太子和大哥中間兒，他也不會選邊兒站。
聽他說完這番話，胤祺終於鬆了一口氣，先前繃着的臉上也恢復了正常的神色。
他還真怕，剛剛老九鬆口說個是呢。若老九真要爭那個位置，他們這一竿子人以後都要過的步步謹慎了。
到此時，他心裏的石頭差不多都放下了，只最後再扭頭問了句：
“老九，若老八也有那個心思？調過頭來求你呢，你會繼續跟着他嗎？”
胤祺知道，自己這九弟前頭突然帶着老十跟老八鬧翻了，全是因爲老八爲了幫大哥算計太子，往他後院裏插了一槓子，坑了他一把。
所以負氣之下，他後頭才帶着老十離開了老八。
可他們三個畢竟是從小一起混到大的情誼，若拋開了大哥不談，老八自己想去要的位置呢，胤祺覺得，老九就未必還會站在一邊袖手旁觀了。
果然他這話一問，胤禟先是驚訝地不可思議地看着他說了句：
“五哥，八哥的額娘可是辛者庫出身啊！”
不過說完之後，他自己就又發現了不對的地方，然後閉了嘴。
良嬪的確是辛者庫出身，但在那之前，良嬪的血統可是並不低的。
若皇阿瑪有心爲良嬪的母家翻案，那後果……
而且說實在的，辛者庫又如何了？德妃不也是包衣奴才出身嗎？現在也與額娘平坐爲四妃之一了。
於是這回，胤禟的眉頭皺的越來越深了，似乎在很認真的考慮着這件事情的可能性。
其實他對八哥的能力、人品、才幹，一直都還是很認可的，只不過他不認可大哥，不願意跟着八哥一起爲大哥鞍前馬後的效力罷了。
可若這事兒換成了八哥領頭，直接住八哥上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