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她很想用人家噁心一下兆佳黛璐,但把一個好容易逃脫了一灘渾水的女孩子給重新扯回到滿是是非的馬爾漢府,她也是不忍心的。
不料她的話剛一出,就惹得九爺輕笑了起來:
“爺的小野貓,沒想到竟還是個良善的啊。
放心,爺都替你出手了,還能有辦不成的事兒?
爺盛京那邊都說好了,皇阿瑪有意要選兵部尚書大人家的嫡女給老十三做福晉,按理那二格格原配嫡女的身份可比繼室所出更名正言順。
一個皇子嫡福晉的位份許下去,爺就不信覺爾察家的人能不動心。”
“什麼?!”
九爺的話,聽得張茉嘴巴都驚訝地張成了O型!
皇子福晉的位份許下去?!九爺居然做了這樣的許諾?!
他怎麼敢?!他怎麼能?!
張茉因爲是穿越來的,纔會知道十三福晉的身份是兵部尚書馬爾漢大人家的姑娘,可九爺他怎麼就這麼確定呢?!
不是說四爺還只是幫十三爺物色的嗎?物色應該不會只選一個人吧,九爺怎麼會就知道四爺最後的決定呢?
她一雙大眼睛來回咕嚕嚕的轉着,總覺得這事情裏有鬼。
而九爺看着她這副樣子,頗覺有些好笑。
“跟老四共事這麼久,他在謀劃些什麼爺還是能猜出一二來的。
再說了,就算他最後選的不是馬爾漢家,爺也能讓這事兒變成馬爾漢家。”
“......”
聽着九爺那拽拽的口氣,張茉也只能在心裏爲十三爺點一根蠟燭了。
有九爺出手,看來十三爺這棵名草是一定要蓋上馬爾漢大人家的戳了。
“九爺,其實四爺和十三爺的事情,你何必去牽扯那麼多呢?”
想了又想,她還是忍不住開口提醒了一句。
熟料這回,九爺沒有正面回她,而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後才意味深長的問道:
“你覺得呢,你覺得爺是爲了什麼呢?”
砰,砰,砰
不知何故,此情此景,配着九爺那格外低沉的嗓音,張茉的心跳一下子就亂了節奏。
她不敢看此時九爺的眼睛,慌忙的別開了頭。爲了掩飾,甚至還掀開了馬車的窗簾。
也就是這個剎那,她看到了路邊上離她們不遠處筆直站着的阮嬤嬤。
夜涼風高,蕭瑟的路邊,阮嬤嬤突兀的立在那裏,旁邊還跟着個低頭打着白燈籠的小丫頭,那場景滲人的很!
特別是阮嬤嬤還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們的這輛馬車,車簾掀開的那一瞬,自是立時與她的眼神來了個接觸。
她被嚇得一激靈,整個身子都不由得往後撤了下。
九爺察覺到不對,立刻上前扶住她問道:
“怎麼了?”
“沒,沒什麼……就是……”
她伸手指着窗外,讓九爺自己去看。
九爺順勢望過去,可這會兒阮嬤嬤早已換上了一副慈善焦慮的面孔,哪裏還有半點先前的冰冷陰森?
只見阮嬤嬤甩開身邊的小丫頭,三步並做兩步跑到馬車前,小心地說道:
“九爺,您可終於回來了,福晉都巴巴的等了您一天了。
太醫說福晉這是憂思過重,心神不寧,氣血不暢所致,若不能緩解,恐對小阿哥不好。
老奴知道福晉這是心念九爺,朝思暮想才惹下的病氣。
老奴本想待太醫一走,就差人去給九爺報信兒呢。
可是咱們福晉......嗚嗚嗚......咱們福晉說她前些日子惹了九爺不快,今兒又是九爺帶庶福晉第一次進宮的日子,怕她的事兒會礙了九爺的眼,硬是不肯讓老奴派人。
嗚嗚嗚,九爺,咱們福晉可是這府裏的女主子,福晉肚子裏的小阿哥是九爺您的嫡長子。
老奴懇求九爺,看在小阿哥的份上,你多憐惜咱們福晉一分,去咱們福如院走上一趟,看看咱們福晉吧。
咱們福晉現在是喫不下睡不着,人眼瞅着瘦的都要脫了相了,還偏偏除了九爺您,旁人誰的話都不聽啊。”
阮嬤嬤一邊說一邊哭,其間還偷偷怯生生地瞟了張茉幾眼,然後又嗚嗚的跪地磕頭,那景象好不悽慘,讓張茉都險些覺得她自己是拆散人家恩愛夫妻的惡毒女三兒了。
她深吸了幾口氣,才能緩解心頭的憋悶,明明她纔是受害者好不好?
兆佳黛雅是被九爺搶進府的,是被福晉折磨的傷了身子根本,最後又被九爺那啥的時候折騰的一命嗚呼的。
她穿來,剛開始也是本本分分,安安靜靜,就想待在她的小破院兒裏躲是非的。
可偏偏福晉半點都容不下她,怎生現在阮嬤嬤演的好像是她多霸道囂張,欺辱的福晉險些要一屍兩命了?
“好了,這事兒爺知道了。你先回去伺候福晉,爺這就去福如院走一趟。”
就在張茉憋氣的要受不了的時候,九爺突然拍了拍她的頭,然後冷聲對外頭的阮嬤嬤吩咐了一通。
阮嬤嬤起先還有些不願意,被身邊的小丫頭攙起來後還想再說什麼。
但看九爺的臉色陰沉得厲害,再想想今兒個的目的已經實現,怕再鬧下去會適得其反,便安安分分地諾了一聲,帶着小丫頭轉身先走了。
此時張茉纔看清楚,那一直跟在阮嬤嬤身側打白燈籠的是珍珠,珍珠在轉身的剎那看了她這邊一眼,那眼神別有深意。
“雅兒,福晉她現在畢竟懷着身孕,爺......”
九爺拉着張茉的手,剛想拿話安撫一番,不料小野貓卻突然反過來握着了他的手,十分善解人意的說道:
“九爺,尊卑有序,妻妾有別,更何況福晉現在的肚子可是金貴的很,您是該好好去看看福晉。
不然今兒的事兒傳出去了,旁人往小了會說九爺您兒女情短,不戀後宅,往大了恐會說您是非不分,寵妾滅妻。
到那時怕雅兒這條小命就難保了,九爺還是快去福晉院子裏看看吧。”
“......”
九爺眉頭皺了皺,看着眼前突然溫柔懂事的小野貓,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可一時間又想不出是什麼,便只好深吸了口氣對外吩咐道:
“小樑子,伺候好你家主子。何玉柱,你也跟着一起送庶福晉回聽雨閣。”
說完後,他就起身先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