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紹池去單位借摩托車的時候,小石頭醒來了一下,沒幾分鐘又昏睡過去。
陳大嫂沒哭出聲,只是眼淚一直流,都快要抱不住小石頭了,陳大哥趕緊把人接過去抱着,陳紹池開着摩托車一來,陳大哥夫妻倆就帶着小石頭上了車。
陳紹池借的摩托帶不了那麼多人,最好的辦法就是他先把人送去醫院,陳紹江後面和陳老漢騎着自行車去。
“爸,你和紹江哥後面來,我先送孩子去醫院,”陳紹池說完又對着陳紹江說道,“紹江哥,麻煩你了。”
情況緊急,陳老漢讓他們趕緊走,自己後面去。
陳紹池騎着摩托車,加速向縣城裏開去。
把情況說明清楚,再把小石頭交給醫生後,大人就站在門口焦急的等待。
等了一會兒,醫生出來了,三人立馬圍上去。
“醫生,我孩子怎麼樣了?”陳大哥扶着陳大嫂,率先問道。
“孩子撞到的是腦袋,好在現在沒有流血了,初步判斷出血量不算大,傷口也在腦袋的非功能區,但是也不排除顱內出血的情況,孩子現在還沒醒來,建議你們最好還是送去市裏的醫院……”
陳大嫂自從小石頭進了醫院就一直緊繃的情緒再次崩潰,她的嘴脣顫抖,手指死死抓着陳大哥的手臂,“醫生……我家孩子沒事的吧?會沒事的吧……”
醫生嘆了口氣,“我們也說不定,縣裏醫院條件不夠,儘快去市裏吧。”
醫生說完就走了,只剩下他們三個站在原地。
陳大哥被陳大嫂的情緒影響,此時也愣住了,還是陳紹池說話把他的思緒拉回來。
“大哥,聽醫生的,不要耽誤時間了,咱們快把小石頭送去市裏的醫院,趁着現在還有車跑,一會兒就晚了。”
陳大哥緊緊握了一下陳大嫂的手,“對對對,孩兒他媽,咱們聽醫生的,去市裏,市裏醫生更厲害……”
陳大嫂抹着眼淚直點頭。
這時,陳老漢和陳紹江也匆匆趕來,聽陳紹池說了醫生的話之後,“那老大還愣着幹嘛?醫生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啊!”
陳紹池要陪着陳大哥夫妻一起去市裏,就讓陳老漢先回家,有什麼事他會回家說的。
陳大哥和陳大嫂進去抱小石頭去了,陳老漢纔想起來一件重要的事情,“我們出來得急,沒帶錢咋辦啊?”
陳老漢摸摸口袋,只找到一塊錢,還是今天打牌贏的;陳紹江也跟着摸口袋,衣服兜都掏空了也只拿出兩塊錢出來。
倆人手裏拿着這點錢就要往陳紹池手裏塞,陳紹池早有準備,把他們拿錢的手推回去,“我出來的時候帶了點現金,還拿了存摺,別擔心。”
陳紹池跟着陳大哥夫妻去了市裏的醫院,陳老漢懸着一顆心先回到了家裏。
秦蕙此時正在院子裏走來走去,心裏一直在猜想到底是誰打的小石頭?爲什麼要對他動手?
不經意間看見陳老漢沉着臉走到了院門口,秦蕙放下亂糟糟的思緒,叫了聲“爸”,陳老漢應了一聲,揹着手往屋裏去。
秦蕙緊跟着進去,先倒了杯水給陳老漢,“爸,先喝點水。”
鄭婆子和柳柳見陳老漢回來,兩個人一臉緊張的看着他,鄭婆子急匆匆的開口,“老頭子,小石頭咋樣?醫生咋說的?”
陳老漢沉默片刻,嗓音裏帶着無力,“送去市裏了,坐的汽車,現在應該已經到了。”
陳老漢嘆了口氣,“醫生說讓去市裏保險一點,老婆子你也別哭了,會沒事的,市裏條件好……”
柳柳也從他們的談話中感受到了情況的嚴重性,聲音細細的哭出來,秦蕙順手摟住她,拍拍她的背,默默安慰她。
氣氛一直壓抑着,秦蕙想了想,就把從狗蛋他們那裏問到的話說給陳老漢聽。
“爸,小石頭這傷可能有蹊蹺。”
陳老漢抽菸的動作頓住,一雙充滿壓迫感的眼睛盯着秦蕙,示意她往下說。
“你們走了之後,我們去問了今天和小石頭一起玩的狗蛋,狗蛋說小石頭是被人打的,他聽見小石頭的聲音了,但是沒看見那人的臉,只知道是個男人。”
“我想着小石頭既然叫出了聲,周圍會不會有人也聽到了,就想去那附近的幾家打聽一下,不過幾乎都出去串門了,敲門之後只有兩戶人家有人,但是都沒看到那人,剩下的都沒人在家。”
鄭婆子在一邊跟着說,“老頭子,過年這幾天家家戶戶都喜歡串門,還有外村人來咱們村走親戚的,怎麼知道是誰幹的啊?”
秦蕙想了想直接就說:“村裏最近人口流動是比較複雜,但是不可能不會留下破綻,就算現在找不到人,小石頭醒了我們也會知道,怕的是人跑遠了。”
陳老漢含着煙桿,吐出一團煙霧,接着說道:“小蕙說得對,但老子一定會把他逮出來,我就不信了,做了這缺德事兒不會露出破綻!我就一個個問,走親戚的串門的都把他問清楚!”
陳老漢回到家,秦蕙心裏也踏實了一點。
放平時現在都到了喫飯時間,雖然大家心情都不好,但是不喫飯不行,秦蕙簡單做了一些飯菜,幾人圍着桌子沉默的喫飯。
喫過飯陳老漢就要出門,鄭婆子也想跟着去,陳老漢卻說:“柳柳一個人在家不放心,老婆子你就在家,倆人有個伴兒,我帶着小蕙去就行!”
秦蕙跟在陳老漢身後,打着手電筒,心情沉重。
“爸,這周圍就五戶人家,我白天敲門的時候,李寶根和李偉國他們兩家的老人都在家,剩下的王大狗、王二狗、韓婆子家沒人。”
“嗯,沒事兒,咱們再問問,先從這裏問,沒消息再去其他地方。”陳老漢說完就敲了敲韓婆子家的門。
是韓婆子來開的門,家裏正在喫飯,“大隊長?你咋來了,喫飯沒?”
陳老漢面上帶着點笑,“韓大姐,我們在家喫過了,就是有點事情需要你們幫忙。”
“啥事啊?”韓婆子摸不着頭腦。
“家裏人都在吧?”陳老漢說着掃了一眼飯桌上的人,看樣子韓家人是齊的。
沒等他繼續說,韓家的西邊屋子門打開了,高洪建走了出來,“大隊長?這麼晚了您有事兒嗎?”
“高知青?”當初借住哪家是知青們自己選的,陳老漢確實不記得高洪建是住到了哪裏。
許是陳老漢眼裏的疑惑有些明顯,高洪建自己就解釋了,“我和李華最近就是借住在韓嬸兒家的。”
“那李知青呢?”陳老漢順着就問。
“啊?這我倒是真不……”高洪建正說話,飯碗摔碎的聲音和一道尖利的怒罵聲打斷了他。
“你個賠錢貨,你想死嗎?!連個碗都端不住!”韓婆子的兒媳婦猙獰着面孔,衝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怒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