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過神來後,初初認真觀摩江虞的操作,大巫手把手教自己,這個機會難得,可一定要把握住了。

    “嗯嗯。”初初猛點頭,就像玉兔搗杵一般的猛扎猛打。

    “先起火,等水溫熱了在放。”江虞向鍋下面塞了一把柴火,火苗被柴火壓着之後,火勢先是小了很多,也就是喝口水的功夫,就見火苗蹭的一下躥起來了,火苗舔舐着鍋底,鍋經過火的舔舐,帶着一圈爐灰。初初心疼得不得了。

    擡眼看向鍋內,只見鍋內的水還是一片平靜,水底隱隱有小氣泡出沒。

    “看見沒?”江虞開口,伸手,一把扯過了初初,另一隻手指着鍋底的小氣泡講解。

    “等鍋底差不多全是這樣的小氣泡的時候,你就可以放草藥了。”

    江虞將那把碎草藥揚進了鍋裏,只見草藥都是飄在水面上,一幅飄飄灑灑的樣子,自在且悠閒。

    “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慌。”江虞側身取了一節竹子,剛纔她就注意到了,這節竹子只有半面,另外半面已經被剖開了。

    用這半塊竹子在水中不斷攪拌,平靜如鏡的水面上出現了一次又一次的破裂,碎片狀的草藥就像是在浪裏翻滾的衝浪者,經歷一次又一次的迎浪而動,和一次又一次的破浪而行。

    水漸漸熱了,大量的水汽從氣泡中掙脫開來。草藥是汪洋大海上的一葉小舟,孤獨且堅韌。漸漸的,它釋放出了灰棕色的液體。

    液體好像海上石油泄露一樣,以草藥片子爲中心,向周圍四處蔓延。

    不透明的液體開始暈染,從上到下,大片大片的水由淺棕色到深棕色,底部因爲溫度產生的氣泡由無色變成棕色。

    差不多了。

    江虞拉過初初,以手代扇,將鍋上面旖旎扇了一部分,只見被扇走的那部分纏纏綿綿,化作了一縷煙,婷婷嫋嫋,絲絲縷縷纏人不散。

    比剛纔是稍稍清晰了一些。

    “你且看好,等小氣泡向上浮及破裂開來的小水花都是褐色的時候,你就要將大火換成小火,細細熬製,看着藥汁濃縮,等熬成兩碗竹筒的量後,不用管火,趁熱舀出來,注意那些藥渣子就不要舀出來,將兩碗藥端到病人面前,等藥從燙變成溫熱之後,讓病人喝下去。”江虞手把手教授初初。

    初初受寵若驚,臉上都帶着不可置信。

    “專心點,兄弟。”江虞忙着倒藥,偶爾一斜眼,就見初初似懂非懂的樣子,眼神飄忽不定,一看就知道這是走神的表現。

    江虞皺着眉走過來,因爲手中拿着葫蘆瓢不方便,她微微擡手,用胳膊肘碰初初,觸感還在,初初被驚醒,回神的第一眼就是江虞眉頭緊鎖的樣子,眼神中帶着老先生的那種失望,初初渾身被嚇一個機靈,彷彿又回到了那些年被老先生支配的恐懼的“歡樂”時光。

    “你的肩上現在還擔負着十幾條熊貓命呢!”江虞將葫蘆瓢裏的藥汁倒進竹筒裏,小小的竹子,翡翠的外形,白玉的內造,那灰褐色的湯藥宛若一顆圓滾的明珠,雖蒙塵,但終遇識貨人,好比那伯樂終於相中了千里馬一般。

    “是,大巫,我不敢了。”初初規規矩矩地低下頭,臉上帶着不能遮掩紅暈,臉皮真薄。

    “擡頭,好好聽着。”

    江虞將兩個竹筒都舀滿了,兩個竹筒裏呈着的是兩盞黑乎乎的藥汁,色澤明豔,江虞低頭看去,只見藥汁裏倒映着這個祭壇洞,自己的那雙杏眸透着懵懂與清澈。

    “藥渣不要亂扔,你每熬完一份之後,都要把藥渣留下來,堆在一塊,等攢多了我再告訴你妙用。”

    初初應下,兩隻眼睛緊緊盯着江虞的動作,不放過一絲一毫的機會。

    “這兩碗藥送給兩個病重的人,你盯着他們要喝完,一點一滴都不能浪費。”

    初初一手一個竹筒,來到了最角落的一處。

    躺在牀上的都是青少年一般的年紀,他們體型高大,只是稍微看得出臉色蒼白無力,向來是患病。

    江虞坐在祭壇上,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國寶跟躺在地上的熊貓聊天,熊貓臉上出現了幾道褶子,國寶臉上帶着幾絲滿足。

    他講話的時候眼中帶着光,面上優雅得體,談笑間風度不減,也許這就是熊貓部落未來族長的氣魄吧。

    “大……大巫!”遠處傳來的呼喊打破了溫馨的一刻。

    這是初初的聲音。

    躺在祭壇上的江虞和與病患談笑風生的國寶對視一眼,眼中帶着憂慮和焦灼,兩人不約而同的朝那個方向跑去。

    首先看見的是圍在那裏的熊貓,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着,兩人雙手開路:“不好意思,麻煩讓一下。”

    “借過,借過。”

    兩人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來到了最裏面。

    只見初初手拿着空碗不知所措,躺在牀上的熊貓化成了人形。

    化成人形的熊貓面部青紫,四肢發冷、出冷汗、肌肉震顫。

    這……

    “大巫,我可是一直按照你的吩咐做的。”初初哭喪着臉,面上是一片焦急。

    江虞沒有理他,快步走到病人面前,但是剛走兩步她就被拽住了,回頭看去,是一個滿臉橫肉的人。

    “你要幹什麼!他現在已經這個樣子了,你還要害他!”那人氣憤填膺地吼,嘴一開口,臉上的橫肉都抖三抖。

    江虞看着眼前的人,臉上帶着一些懼意,她忍不住後退幾步。

    “你快讓開!我現在正要救他!”

    “救他?”那人臉上帶着不屑和嘲笑,“你是救他還是送他歸西還說不準呢!”

    兩人僵持不下。

    眼見牀上的人突然出現了抽搐的症狀,江虞更加着急,她偏頭看向了國寶。

    國寶狐疑的看着江虞,眼睛中充斥着打量,不信任和信任交織,顯然正在猶豫。

    江虞深吸一口氣,他們有時間吵,但是躺在地上的傷患沒有時間等待。

    “少主,你忘了我是誰教的了嗎?”

    事態緊急,她爲了自己不被關到監獄裏,能夠順利地控制住這個疫病,她只能出此下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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