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國寶臉上的糾結少了很多,他看着眼前的江虞,眼神中的不信任溢於言表,但是他還是來到那個人面前,隱忍地開口:“讓開!”

    “少主……”那個人不可置信的看着國寶,在國寶沉默下,心不甘情不願地收回了手。

    “喂,你現在好嗎?意識還清醒嗎?如果還清醒,請回應我一句。”

    躺在牀上的病患雙眼看着她眼中,那雙眼睛稍有渾濁,骨碌碌地看着眼前的人兒。病人的嘴長了又合,嘴中的舌頭一點都沒有動,破碎的單音節的聲從口中發出來。

    江虞拍了拍他的肩頭,低聲說:“意識還算清醒,不能說話,舌頭不能動,但能發出聲音。應該是舌肌及咽喉麻痹。”

    這症狀,有些熟悉啊……

    “今天吃了什麼東西?”

    “嗚嗚嗚……”病人臉上帶着幾分茫然,他看着眼前的這碗藥。

    “您是想說除了這碗藥之外什麼都沒有亂喫,對嗎?”

    病人說不出話,但是瘋狂點頭。江虞若有所思地摸着自己下巴。

    這就是怪事了,他這個症狀怎麼那麼像鋇離子中毒呢?

    江虞怔怔的看着病人,開口吩咐道:“先給他喝水,一定要多喝水,我去採藥。”

    “你留在這裏,我去,你形容一下。”國寶攥着她的手說道。

    “就是一種能讓人嘔吐的草藥……皂莢聽說過嗎?”江虞說出了一個學名,既然熊貓前輩是一個農學方面的專家,那對這種天然植物一定有所瞭解。

    “皂莢?”國寶反問,“這是什麼樣子的?”

    江虞哽咽了一會兒,纔開口介紹:“葉爲羽狀複葉,形狀就像羽毛一樣細長,葉子邊緣具細鋸齒,上面被短柔毛,下面中脈上稍被柔毛;網脈明顯,在兩面凸起;小葉柄被短柔毛。”

    江虞像是背課本一樣,雙目緊閉,就像是在回憶。

    不過,這個描寫很熟悉。

    國寶聽着這個描述只是眉頭緊蹙,他覺得這已經不需要她繼續描述了。

    “你確定這個是皂莢,我爲什麼感覺這個叫豬牙皁。”

    江虞無奈一撫額,這真的就是一樣,也不過是名稱不同而已。

    “對對對,我要的就是豬牙皁。”

    “可是……”國寶還想要說什麼,但是江虞卻直接將他推出去。

    “豬牙皁需要蒸熟了送過來,大量的。大量進食豬牙皁會讓人感到嘔吐,從而達到洗胃的效果,將喫下去的東西給吐出來。”

    國寶點點頭,就在走之際,他環顧了一下四周,放下狠話:“我回來之前給我盯着大巫,別讓她跑了。誰都不能動她一根手指頭。”

    衆人不情願地應下,團團圍住江虞,上百雙眼睛上下打量江虞,眼中盡是嘲諷和不屑,夾雜着一點警惕。

    江虞只覺得自己萬衆矚目,對這樣帶來的光圈感到哭笑不得。

    “這一杯草藥給誰?”江虞在衆人虎視眈眈的目光下來到了初初身邊,從他手中拿來了那一杯草藥。

    初初指了指病人旁邊的一牀病人。現在那個病人面帶恐懼,在收到江虞和初初的目光後,他連連擺手。

    “不!我不要!”

    病人嚇得連滾帶爬地從這裏離開。

    江虞忙擺手:“不給你喝了。您先回來吧。”

    病人這才警惕地湊過來,臉上滿滿的戒備。

    “水來了!”

    最外圈是一個熊貓端着一個竹筒企圖從最外面擠進來。

    這可是救命的水!

    衆人如潮水般給熊貓讓路。

    這杯水端到了病患面前,忙對着他張開的口倒了進去。

    病患艱難的向下咽。

    “豬牙皁來了!”國寶從洞口大喊一聲,匆匆來到病患身邊。

    江虞正要阻攔什麼,但擡眼看去,只見國寶一閃而過的身影中,懷中託着處理好的皂莢。張開的嘴又緩緩閉上了,只是看着國寶溫柔而又急躁的將懷中的皂莢向病患嘴中塞去。

    病患也極力的配合,下頜起起伏伏,想要咀嚼。

    只見病患的喉結一動,應該是嚥下去了。

    稍一會兒,病患就面色難堪,他急匆匆地朝一旁趴去,嘴巴一張,胃中的那些還沒有消化的咀嚼物就都吐了出來,散發着一股濃濃的腥臭味。

    一衆熊貓都忍不住後退兩步,病患也是伸手捏住鼻子,然後……病患又吐了。

    大家都圍在這裏,靜靜地看着病患拼命地吐。

    等病患幾乎要把腸子都要吐出來的時候,小夥子很有眼色地湊過去,將手中的水杯遞過去。

    病患忙伸手搶過,給自己餵了一口水,聽見那口水在他嘴中左右晃盪的聲音,最後“哇”的一聲將水吐了出來。

    病患激動地開口:“我的舌頭能動了!”

    熊貓們甚爲激動,國寶招招手,幾個人立馬上前來清理他吐出來的污穢。

    他們看着目前視爲“殺人兇手”的江虞,面帶複雜,說是她動的手也說得通,但是確實是在她的指導下救的命。

    衆人目光下移,看向了江虞手中的竹筒,竹筒裏還有一碗“毒藥”。

    國寶走過來,看着江虞,伸手接過江虞手中的湯藥,江虞也鬆手,那碗衆人矚目的湯藥到了國寶的手中。

    “少主,要不要送走?”一個殷勤的小夥子湊到國寶身邊,眼睛猥瑣的上下打量江虞,露骨的目光讓江虞感到惡寒。

    國寶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收斂。

    “我們試一下?”國寶開口,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語句中的肯定意味不讓人拒絕。

    “初初,去取銀針。”

    初初很快奉上來一枚小小的銀針。

    當着衆人的面,國寶將銀針的尾部插進湯藥裏,湯藥已經涼了,大部分的顏色都沉進筒底。

    過了一會兒,國寶將銀針取出,銀針尾部帶着一滴湯藥,順着針尖流下,很快匯在一起成一滴小水滴,落回竹筒裏。

    這一過程,銀針光滑如初,在衆人屏氣凝神之際,毫不變色。

    江虞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變色。

    國寶也鬆了一口氣,連忙將銀針藏在了身後。

    “現在誰來?”

    這句話宛若一個魔咒一般,再一次迴盪在自己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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