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成牽着聶小倩的手,任由兩人的神魂飄出了房間,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相比於武道的艱難,他的魂道之途卻簡單順暢地難以置信。
林安成不知道別的魂修用了多久突破到八品,但想必像他這樣第一次修煉就直接跳級的,不敢說是開天闢地僅此一例,但也絕對是鳳毛麟角了。
這種修煉速度的來由,恐怕跟多種因素有關。
首先《不動明王無生經》確實是佛門絕學,而且還被林安成和聶小倩誤打誤撞弄出了又又修的隱藏法門,再加上兩人一個純陽之魂,一個純陰之魄,正好陰陽相濟。
還有聶小倩,這個連覺明也垂涎的陰魂,恐怕還藏着別的祕密。
總之,這麼多機緣巧合,才造就了這驚人的修煉速度。
“大人,我們這是要去哪?”聶小倩忽然開口問道。
“隨便轉轉,我還是第一次神遊——哦不對,這是第二次了,不過上一次我還沒有修煉魂道,整個人都昏昏沉沉,沒有好好體驗。”
林安成感受着這種彷彿沒有重量飄在空中的新奇體驗,心中頗爲興奮。
“好的,大人。”
“小倩,你也不必叫我大人了,太見外。”
“好的,那……就叫您,公子?”
“可以。你以前自己能神遊多遠?”
“最多能離開屍骨約十多公里,再遠就會丟失感應,有魂飛魄散的危險。”
“那這次我們一起試試能飛多遠。”
“好的,公子。”
念頭一動,兩人神遊的速度瞬間加快,幾乎接近奔馬之速。
林安成看着腳下的行人、房屋快速向後退去,心中暢快,笑道:
“聽說有人能一夜神遊千里,不過,依我們這種速度,恐怕還力有未逮。”
“那樣的魂修,恐怕已經接近神明瞭吧?”
“神明……”林安成忍不住擡頭望了望天空,臉上的神情變得有些捉摸不透。
不一會兒,兩人聽到一陣喝呼之聲,低頭一看,原來下面正是聶家開設的武館,館中數十位學徒正在聶之浩的帶領下練着武。
濃烈的氣血散逸開來,讓整個武館在林安成眼中都籠罩了一層淡淡的紅光。
隔着這麼遠都讓他感到一絲危險,再靠近就會難受。
難怪人常說,血氣方剛的練家子,根本不懼鬼神。
而且,林安成還注意到,武館中每個人身上散發的紅光都不一樣,有濃有淡,而最爲濃郁的,便是爲首的聶之浩。
看來這紅光的濃郁程度是跟武道修爲高深有關。
就在這時,聶之浩似乎感覺到了窺視,突然擡起頭來。
只是他看不到林安成和聶小倩,只是能隱約感覺到他們的存在。
林安成也不打算與對方相見,便拉着聶小倩繼續往前飛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兩人飛出了郭北縣。
即便神遊這麼遠,他們依然能夠感應到自己的肉身,這就說明仍然未到距離的極限。
而且,聶小倩似乎也變得不再害怕陽光。
兩人繼續往北,不知不覺間竟來到了那座熟悉的荒寺。
只是這裏的景象已經變得有些陌生。
大地裂開了一道深不見底的深淵,荒寺附近草枯樹凋,一片死寂。
林安成不由得停了下來,駐足觀望許久,終究嘆息一聲,道:
“我們回去吧。”
“好的,公子。”聶小倩乖巧地點點頭。
兩人便轉身往回飛,可沒多久後,林安成就再次停了下來。
聶小倩順着他的目光往下望去,就見林木掩映的官道上,竟正發生着一起攔路搶劫事件。
“走,下去看看。”
林安成牽着聶小倩飄了下去,在一棵大樹上站定,藉着樹梢隱藏身形。
“公子,那些人看起來是白匪!”聶小倩輕聲在林安成耳邊道。
林安成其實也看出來了,因爲這些劫匪的右胳膊上都綁着一條白布,這正是白匪纔有的特徵。
眼前劫道的白匪數量並不多,只有九人。
作爲郭北縣縣丞,又跟白匪有仇,林安成當然恨不得立刻下去幫忙。
但此時的他卻根本沒有對敵之力。
離體境的神魂頂多裝神弄鬼嚇嚇人,可現在光天化日之下,也根本唬不住那些兇殘的白匪。
這便是魂修的尷尬之處。
武道一入品級,哪怕只是九品,也能赤手空拳對付好幾個普通人,但魂道就不一樣了,下三品的魂修都沒什麼正經的對敵手段。
只有到了六品驅物境,纔有了質變。
林安成正想要回去搬救兵,就聽到下面突然傳來一聲哭嚎:
“各位好漢,各位大爺,我乃是郭北縣縣令,你們可不能殺我!只要你們放了我,等我回去,立刻便會奉上白銀八百,哦不,一千兩!以謝諸位不殺之恩!”
爲首的那名劫匪聞言一驚,他原本以爲這只是個行商隊伍,所以纔想來劫個財,可沒想到居然撈到一條大魚:
“你是郭北縣縣令?”
另一位劫匪卻道:“二當家,您可別上這胖子的當!郭北縣縣令早就死了,此人居然還假冒一個死人招搖撞騙!”
“不,不!好漢誤會了,我是新任縣令啊,這次就是來上任的呀!”
“新任縣令?有何憑證?”
“有,有,我有吏部下發的任命狀!好漢請看。”
二當家伸手接過,打開掃了一眼,隨後問道:
“你叫陸寬?”
“對,對。”
“對什麼對?”二當家卻給了陸寬一巴掌,“這上面又沒有畫像,你憑什麼說你是陸寬?”
陸寬頓時急了,胖臉上虛汗直冒:“好漢,這可是朝廷任命的七品縣官啊!誰敢假冒,可是要殺頭的!”
二當家眼睛一眯,冷聲道:
“你在威脅老子?”
“沒有,沒有!”陸寬連連擺手。
二當家輕哼一聲,將那份任命狀收入懷中,淡淡道:
“巧了,老子剛好也叫陸寬,豈不是這郭北縣縣令我也當得!”
“沒錯!沒錯!二當家自然當得!”周圍的白匪們頓時起鬨道。
陸寬目瞪口呆,隨即哀嚎一聲,竟一把抱住二當家的腿,嚷道:
“好漢,大爺,爺爺!您不能這樣啊!在下寒窗苦讀三十餘載,宦海幾度沉浮,才終於混了個七品官!您這不是要把我往死裏逼嘛!”
“閉嘴!”二當家一腳將陸寬踹翻在地,隨後又給其餘白匪使了個眼色,冷冷下令道,“留下這個胖子,其餘人都宰了!”
“是!”
“別,別,別啊!有話好好說,好好說……”陸寬哭嚎着求情。
但白匪顯然沒理會他,乾脆利落地將他的隨從全部殺了個乾淨。
這般兇殘的手段終於嚇到了陸寬,這個胖子委頓在地,臉色慘白,再不敢多言。
二當家上前拍了拍陸寬的肥臉,淡淡道:
“從今日起,你就叫徐平,是本縣令聘請的師爺,明白了沒有?”
陸寬哆嗦了一下,但還是盡力勸道:
“好漢,這真的不行啊!我怎麼也是堂堂朝廷七品命官,建武二十八年的進士,師門同窗、親朋好友、故交同僚繁多,您,您這遲早要露餡啊!”
“這就你不用操心了,我又不是準備在這兒當一輩子的縣令。只要你肯老實配合,我們兄弟辦完事後,自然會離開。但要是你不配合……”二當家將鋼刀擱在陸寬脖子上,“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殷紅的鮮血滴在陸寬皮膚上,讓他顫抖地更厲害了。
“是,是,陸大人,我徐平一定好好配合您!”
二當家哈哈一笑,將陸寬從地上扶起:
“好!徐師爺真是識時務的俊傑!走,陪本官上任!”
“是……”
林安成在樹頂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微微一笑,對聶小倩道:
“走吧,我也該回去準備一下,好迎接這位陸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