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三爺怎麼了?肚子不舒服?”

    “好像是……抱歉,大人,在下先行告辭。”

    “三爺自便。”

    看着聶之浩匆忙離開的身影,林安成皺了皺眉,本能地覺察到一絲不妙。

    起身來到牢獄,林安成招來獄卒問道:

    “那徐平醒了沒有?”

    “回大人,已經醒了。”

    “可曾說什麼?”

    “之前一直嚷着要見您,現在才安靜了一會兒。”

    “縣令大人沒有派人來提審?”

    “沒有。”

    林安成邁步往裏走,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關押陸寬的囚牢外。

    陸寬聽到腳步聲,連忙回頭,見到是林安成後,他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嚷道:

    “大人,林大人!我有事相告,有天大的要事相告!”

    獄卒上前敲了幾下鐵欄,呵斥道:

    “安靜,安靜!回去坐好!”

    林安成止住獄卒,對陸寬溫聲道:

    “事情我已經知曉,但還請您稍稍再忍耐些時日。”

    陸寬一愣,隨即也從林安成的態度和言語中意識到了什麼,臉上浮現出狂喜之色,連連點頭:

    “好,好,既然林大人已經知曉,那我就放心了!”

    隨即他又四下張望,似乎是生怕有隱藏的白匪在附近,幾度欲言又止,最後只得叮囑道:

    “林大人一定小心吶!”

    林安成點點頭,隨即轉身離開。

    出了牢獄大門,林安成長出一口氣,自言自語道:

    “有點意思啊!”

    這夥白匪比他預想的還要聰明,自己設下的陷阱對方居然根本沒有往裏跳。

    不過,既然對方沒有理會陸寬這裏,那麼,肯定是調轉矛頭,指向其他要害了!

    再聯想到剛纔聶之浩的異樣,林安成心中立刻有了答案——

    白匪怕是已經打上了聶家的注意!

    看來,聶家買到的那批紅果恐怕有問題。

    “楊姥姥?”

    林安成唸叨着這個名字,似乎想到了什麼。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來,聶小倩的身影突兀地在林安成身旁出現。

    自從假縣令入城後,林安成就安排她在暗中監視。

    看來,對方果然是有動作了。

    “公子,我剛纔看到那假縣令領着一衆衙役去了聶家!”

    “我知道了。”林安成倒是面不改色,只是對聶小倩耳語了一陣,便讓她離去了。

    既然這夥白匪不上當,那林安成也只好改變策略了。

    ——————————

    等林安成來到聶家,就見這裏已經是一片狼藉。

    聶家老小全都被衙役扣押在外,就連聶之浩也臉色鐵青地委頓在地,胸前還流着血,看樣子傷得不輕。

    而一衆衙役在聶家院落來回穿梭,似乎在搜查着什麼。

    “陸大人,您這是爲何呀?”林安成一副大驚失色地表情,上前問道。

    二當家回頭微微一笑,道:

    “原來是林大人啊,你來得正好,本官接到消息,這聶家原來纔是勾結白匪禍亂本縣的罪魁禍首!便親自帶人來將其拿下!”

    “冤枉啊!”聶之浩看見林安成,當即嚷道,“林大人,聶家忠心耿耿,可昭日月,怎會與那白匪勾結?定是有小人故意陷害!”

    二當家輕哼一聲:“是非曲直,自有公論,豈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改變的。”

    林安成給了聶之浩一個眼神,又問道:

    “陸大人,您這樣貿然抄查聶家,可是有了切實的證據?”

    “林大人莫急,稍等片刻就會有了。”

    聶之浩聞言怒道:“林大人,此人明顯是要趁此機會栽贓!”

    就在這時,一名衙役匆匆走來,彙報道:

    “大人,我們果然從聶家書房中搜出了一封與白匪勾結的密信!”

    “栽贓!這根本就是栽贓!”聶之浩再次怒吼了起來。

    二當家卻根本不予理會,伸手接過信件,掃視一眼,隨即又遞給了身旁的林安成,道:

    “林大人,你也看看吧,這證據確鑿,可不是本官污衊聶家。”

    林安成接過信件,翻了翻,也沒有再爲聶家辯解。

    這種栽贓手段其實很粗糙,但眼下卻很有效。

    尤其現在白匪竊取了縣令之位,佔據了大義。

    聶家便是有千張嘴也辨不清。

    當然,若是上面派人下來細查,肯定會發現問題,爲聶家翻案。

    但白匪顯然也不會等上面派人來查,肯定會不顧一切要辦成鐵案。

    甚至直接動手殺人。

    反正白匪也沒打算長期佔據郭北縣縣令一職,等他們一跑,自然不用擔心此事如何善後。

    見林安成沉默,二當家眼中浮現出一抹得意,隨即大手一揮:

    “將聶家人全部押回大牢!”

    “是!”

    “林大人,林大人,救救我們,救救聶家!我們是被冤枉的……”

    面對聶家人的求救,林安成卻顯得束手無策。

    聶之浩眼中漸漸浮現出絕望之色。

    今日那假縣令帶人上門時,他本打算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先將對方挾持,再揭穿其身份。

    可沒想到,自己不知怎的,身體狀況極其糟糕,十成功力使不出一成,才敗在對方手裏。

    而自己最爲器重的徒弟們,居然也是如此。

    聶之浩這才後知後覺地醒悟到,恐怕是那紅果有問題!

    這絕對是有人在針對聶家設了局!

    而且這一次,恐怕連林大人也救不了聶家了。

    聶之浩懊悔不已,恨自己在見到徒弟喫完紅果後的表現時,太過心急,根本沒有仔細檢查就迫不及待地服用,還賞賜給了器重的徒弟們分食。

    沒想到,這紅果之毒竟如此詭異,當時沒有反應,過了許久才感覺到腹痛難忍,渾身無力。

    “你是冒牌縣令!”絕望之下,聶之浩忍不住吼道,“這個縣令是白匪假冒的!你們不要被他騙了!”

    “哈哈哈哈……”二當家有恃無恐地笑了起來,“你這個人可真有意思,居然賊喊捉賊!”

    一衆衙役捕快也紛紛笑了起來,都覺得這是聶之浩在胡言亂語。

    聶之浩見林安成也在一邊束手無策,頓時忍不住老淚縱橫,徹底絕望。

    “帶走,帶走!”二當家不耐煩地揮手道,隨即轉身走出了聶家。

    而就在這時,街道上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二當家循聲望去,卻猛然瞳孔一縮!

    內衛司!

    他立刻認出了來人所穿的衣服樣式。

    林安成此時也走了出來,看清來人後,頓時面露驚喜之色,道:

    “陸大人,看來是內衛司的人終於過趕到了!”

    二當家心中駭然,甚至都忘了迴應。

    而此時,來人已到近前,翻身下馬,卻是徑直走向了林安成,抱拳道:

    “林大人,鄭都尉已經請來了援兵,馬上就要抵達縣城,特派卑職先行前來稟報。”

    “好,辛苦黃大人了!”林安成笑呵呵道,隨即又指向一邊的二當家,“這位便是本縣新上任的縣令陸大人。陸大人,這位是內衛司中候黃大人。”

    “見過陸大人。”

    “見,見過黃大人。”二當家竭力讓自己不露出異樣,但言語中的不自然任誰都聽得出來。

    林安成上前熱情地拉住二當家的衣袖,笑道:

    “陸大人,我們一起去城門口迎接鄭都尉吧。”

    “我……我……”二當家腦門子上都急出了虛汗,“林,林大人還請先行一步,本官要先將聶家人押回大牢。”

    林安成聞言也不勉強:“好,那下官就先去城門口候着,哦對了,差點忘了問,黃大人,鄭都尉是從哪個方向來的?”

    “鄭大人是從應天府請來的援兵,自然是北邊。”

    “好,下官這就前往北門等候。”林安成又朝二當家拱拱手,“陸大人,那下官就先行一步。”

    “好,本官稍後就到。”

    等林安成與內衛司的人離開後,一名白匪湊到二當家耳邊,壓着聲音問道:

    “大人,我們該怎麼辦?”

    二當家臉色一陣變幻,低吼道:

    “趕緊撤!”

    “現在就撤嗎?但糧食、草藥,還有牢獄裏的弟兄們……”

    “再晚就來不及了!”二當家臉色有些猙獰。

    其餘白匪頓時不敢做聲了,便跟着二當家的腳步匆匆向南而去。

    “大人!”這時,縣捕頭髮現了二當家等人的異常,開口問道,“您走錯了吧?縣衙在這個方向。”

    二當家回頭道:“本官這是要去迎接內衛司的大人。”

    “可是大人,剛纔不是說內衛司的人是從北邊來的嗎?”

    “本官要先回住處換身衣服!”

    捕頭撓撓頭,很想告訴縣令大人您正穿着官服呢,還要換什麼衣服?

    但見縣令大人匆匆遠去的身影,他又不敢再多問,只得轉頭繼續押送着聶家人向縣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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