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是您發現的山長遺體?”

    “對,是我。”林楠眼神中仍有驚懼,此時見兒子問話,卻增添了一絲疑惑,“你怎麼……”

    “蔡大人請孩兒協助調查此案。”林安成簡單解釋了一句,隨即又問道,“父親,您能仔細說一下是如何發現屍體的嗎?當時房間內又是什麼情況?”

    “好。”林楠收拾心情,便開始了講述。

    原來,林楠今日正是跟崇正書院的幾位教習還有死者一同來金鳳樓飲酒的,喝完酒後,幾人便去找各自的相好“賞月”去了。

    後來聽到九娘被殺,林楠等人嚇壞了,也沒了賞月的心情,便準備提前離去,卻沒見山長出來。

    於是,林楠便找了過來,然後就見到了已經中箭身亡的山長。

    “父親,您當時進來的時候,屋內只有山長一人?”

    “是的。”

    “那……與山長‘賞月’的姑娘是哪位?”

    林楠卻沒回答,而是看向了老鴇。

    老鴇抹了抹眼淚,道:“是彩雲姑娘。”

    林安成便問道:“不知彩雲姑娘何在?”

    這時,衆人紛紛將目光轉向了一位哭的花容失色的姑娘。

    其實彩雲也“秦淮八豔”之一,與九娘同爲金鳳樓的兩大招牌。

    可如今,這位秦淮名女支嚇得不住顫抖,滿臉淚痕,風韻全無。

    聽到林安成的問話,她才抖抖索索地站了出來,解釋道:

    “奴家,奴家當時並不在房中,因爲山長說自己乏了要獨自休息,奴家便離開了。”

    聽到這裏,林安成面色有些古怪——

    來到青樓,卻趕走姑娘自己獨處?

    莫非山長真是年紀大了,力不從心了?

    “離開之後你去了哪裏?”蔡繼松盯着彩雲眼睛問道,看樣子竟是將她當成了嫌疑人。

    彩雲嚇了一跳,隨即連忙說自己去找姐妹喝茶了。

    然後,她的幾位姐妹也都站出來作證,蔡繼松也只能作罷。

    林安成默默看着這一幕,覺得這位蔡府尹真是已經亂了方寸,都開始胡亂懷疑了。

    那彩雲一看就是個沒有修爲的弱女子,怎麼可能是弓箭殺人案的真兇。

    更何況,就算她要殺人,也不可能在自己房間裏殺啊。

    不過他也沒多說什麼,而是擡手指着窗戶問道:“這扇窗戶是一直都開着的嗎?”

    “奴家不記得了……”彩雲吶吶道。

    “我進來的時候,這道窗戶就是開着的。”林楠看了看屍體山上的箭矢,似有所悟道,“所以,兇手就是通過這扇窗戶將山長射殺的?”

    “看起來是這樣。”林安成又伸手摸了摸屍體的皮膚,道,

    “體溫不在,看來死了有一段時間了。”

    劉驍銳聽後皺着眉頭道:“所以,兇手是先射死了山長,然後又射殺了九娘?”

    “看起來是這樣的。”林安成見劉驍銳臉色有異,便問道,“劉大人莫非察覺到了什麼不對?”

    “本官只是覺得有些奇怪,因爲這位兇手之前八次殺人,都是每次只射殺一人,然後隔個兩三天才會再次作案。這次他爲何一連射殺兩人?”

    林楠嘆息一聲:“會不會是兇手見官府捉不住自己,便更加肆無忌憚了?”

    此言一出,以蔡繼松爲首的府衙官員頓時臉色更差了。

    林安成也瞥了自己父親一眼,有點爲對方的情商感到捉急。

    莫非他當年突然辭官,就是因爲得罪了同僚,被逼走了?

    “這點確實蹊蹺。”林安成點點頭,看向那貫穿丁山長後心的一箭。

    隨後,他又伸出手,摸向了傷口——

    剎那間,林安成感受到一股令他毛骨悚然的危險從後方傳來。

    嗖!

    在他反應過來之前,一支利箭已經無聲無息地洞穿了他的胸膛。

    呼——

    林安成拿開手,長出了一口氣。

    眼中閃爍着精光。

    他發現了一個重要線索——

    今晚金鳳樓的兩起命案,殺人手法完全不同!

    殺死九孃的,是一種至陽至剛,暴烈無匹的武道箭術。

    而殺死丁山長的,卻是一種陰柔詭異,無聲無息的魂道祕法!

    除非真兇剛好武魂同修,而且還刻意用不同的手法殺人,否則今晚的兇手,應該是有兩個!

    其中一人應該是“弓箭殺人案”的真兇,而另一人,則是模仿殺人!

    爲的,就是藉此嫁禍給“弓箭殺人案”的真兇!

    不過,九娘和山長,到底哪一個是死於“弓箭殺人案”的真兇之手,哪一個是死於模仿作案,就需要別的線索了。

    想到這裏,林安成便道:

    “蔡大人,我想盡快回府衙查驗一下之前八位死者的屍體,不知可否方便?”

    “啊?哦,好,好,方便,方便。”蔡繼松連連點頭,當即交代手下在此善後,自己帶着林安成離開了金鳳樓。

    來到應天府衙門,蔡繼松先帶着林安成來到殮房,查看之前八位受害者的屍體。

    此時已經是二月底,溫度漸漸升高,屍體難以保存,像最開始的幾具屍體都已經完全腐爛,面目全非了。

    不過,最近的一位受害者,也就是第八位,死於兩天前,屍體還算完好,林安成首先檢查的,就是這一具。

    只不過,當林安成伸手觸摸到屍體胸膛上的傷口時,卻並沒有出現任何幻象。

    怎麼回事?

    林安成眉頭一皺,意識到一個可能——

    自己那個神奇的金手指莫非有時間限制?

    死去太久的屍體的致命傷,就不能觸發了?

    林安成擔心這只是個意外,便又找來第七位死者的屍體試了試——

    還是不行。

    看來真的有時間限制。

    這下林安成確定了。

    只是不知道這個時間限制到底是多久?

    不過,現在也不是研究這個問題的時候。

    他這次來摸屍,主要是爲了確認“弓箭殺人案”的真兇到底是用武道箭術殺人,還是用的魂道祕法殺人。

    只有確定了這一點,他才能明確“弓箭殺人案”的第九位受害者,到底是丁山長,還是九娘。

    可沒想到,自己的金手指居然不行了。

    這就有點麻煩了。

    “蔡大人,您之前排查過城中的箭術高手了嗎?”

    “排查過一遍,但城中箭術高手衆多,實在難以確定誰是兇手啊!”

    “那您有沒有想過,若是這箭不是用弓射出來的呢?”

    “什麼意思?”

    “驅物境的魂修應該也能模擬出弓箭殺人吧?”

    “魂修?”蔡繼松頓時恍然,“對啊!確實有可能!”

    但下一刻,他便又愁眉苦臉起來:“可這樣一來,有嫌疑的人就更多了,這還怎麼排查啊!”

    確實,應天府作爲大周東南第一大城,人口衆多,高手自然也多。

    要一個個排查嫌疑,幾乎是不可能的,更別提,暗處應該還隱藏了不少高手,府衙也未必查得到。

    “大人,我們還是去看看卷宗吧。”

    “好,好。”蔡繼松其實也早就想離開這個臭氣熏天的殮房了。

    兩人來到大堂,蔡繼松將此案的卷宗全部找來給林安成翻看。

    通過這些卷宗,林安成了解到,之前已有的八名死者,確實身份各異,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平民百姓,也有朝廷命官,乍一看上去,兇手似乎真的是在隨機殺人。

    但林安成仔細琢磨了一會兒,忽然想到覺明覬覦聶小倩屍骨一事,便問道:

    “蔡大人,可有這八人的生辰八字?”

    “八字?”蔡繼松搖搖頭,“沒有,這跟八字有什麼關係?”

    “下官還不能確定,不過,若是能找來看看,或許會有發現。”

    聽聞此言,蔡繼松立刻吩咐道:

    “來人,去將這八人的生辰八字找來!”

    “是!”

    林安成則繼續翻看着卷宗,便發現其中幾位死者生前劣跡斑斑,都不是什麼好人。

    而且在他們死後,府衙仔細調查之下,發現有幾人竟然曾犯下死罪。

    莫非這真兇是在替天行道,幫官府查漏補缺,殺死這些該死之人?

    不過,林安成又發現,這些死者中也不是全部都這樣,有些人也是清白的。

    至少府衙至今還沒有調查出他們的問題。

    就在林安成翻看卷宗的過程中,不斷有衙役問到了死者八字回來報告。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八位死者的生辰八字已經全部找齊。

    林安成仔細研究了一番,緩緩露出笑容,道:

    “我知道了。”

    已經有些瞌睡的蔡繼松聽後瞬間清醒,連忙問道:

    “林大人,你看出什麼了?”

    林安成指着桌面上的八張寫着八名死者生辰八字的紙條,問道:

    “蔡大人,您看看這八人的屬相如何?”

    “屬相?”蔡繼松帶着疑惑凝神查看,“這個是子鼠,這個是丑牛,這個是寅虎,這個……卯兔,辰龍,巳蛇,午馬,未羊!原來如此,他是按生肖順序來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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