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驍銳連忙問道。
林安成卻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轉向方乙嵬，問道：
“方大人，不知道您能否修改人的記憶？”
“改變記憶？”方乙嵬皺起了眉頭，“只能修改很短的一段記憶，而且，越是久遠的記憶越是牢靠，而且牽扯也多，她很容易就會回想起來，或是發現不對。”
你這個盜夢者不太行啊。
林安成暗自吐槽一句，隨即問道：
“那最新的一段記憶呢？就從剛纔我跟着她進門，到她翻臉這一段。”
“這一段倒是沒什麼問題。”
“那好，就請方大人將她的這段記憶抹去。我們重新來過。”
“重新來？什麼意思？”劉驍銳疑惑地問道。
林安成拱手道：
“還請兩位大人容許下官先賣個關子。”
劉驍銳點點頭，倒是乾脆：
“行，你小子鬼點子一向多。”
“好。”方乙嵬也點頭同意。
林安成便將剛剛揭下來的畫皮又重新貼了回去。
青面獠牙的惡鬼又變成了嬌媚明豔的美人。
方乙嵬一個閃身來到彩雲跟前，雙手輕柔地托起她的臉頰，彷彿面對心愛的情人。
下一秒，彩雲的眼睛便倏然睜開了。
而她第一眼見到的，便是方乙嵬那雙如夢似幻的眼睛。
彷彿兩個旋渦一般，將她的目光牢牢吸住。
彩雲的神情一片呆滯。
片刻後，她再次閉上了雙眼。
方乙嵬也閉上了眼，淡淡道：
“成了。”
“多謝方大人！接下來，還請兩位大人暫且離開，讓下官來對付此女。”
“行。”劉驍銳朝林安成一陣擠眉弄眼，語氣曖昧，“我就在門外，若是有什麼不對……記得大叫救命，哈哈。”
林安成滿腦子黑線。
兩人離開後，林安成重新坐下，靜靜地等待着彩雲醒來。
沒等多久，就見彩雲緩緩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神中滿是迷茫：
“嗯？公子，奴家……怎麼忽然睡着了？”
“剛纔方大人來過，然後你就突然暈了過去。”林安成明白，要想取信此女，這個是逃不過去的坎，不過，他已經想好了應對之法。
“鎮撫使大人來過？”彩雲臉色一變。
“是啊。”林安成點點頭，隨即也表露出正常官員面對內衛司時應有的忌憚和後怕，“他突然出現在窗邊，然後你就暈了過去，我問他爲何而來，他卻什麼也沒說，就又離開了，神神祕祕的……你還好吧？”
彩雲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估計是知道方乙嵬沒法從自己夢中查到什麼隱祕，便從容地笑道：
“奴家沒事，聽說恭順侯會參加後天的花魁大賽，奴家猜方大人恐怕也是因此纔來排查，以防萬一的吧。”
很好，我就喜歡你這種會腦補的反派。
雖然他也是準備了同樣的理由，但由彩雲自己想到，顯然要比他說出來更可信。
“原來如此。”林安成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但隨即，他就拍拍心口，滿臉後怕：“說實話，剛纔真是嚇到了我，生怕你會暴露。”
“暴露？”彩雲咯咯笑道，“公子您在說什麼呢？奴家有什麼好暴露的。”
林安成卻給了對方一個飽含深意的眼神：
“行了，內衛司鎮撫使都親自驗過你了，你還擔心什麼。”
“山長是你殺的吧。”林安成直言道。
彩雲微微一怔，但隨即就滿臉委屈道：
“公子，你怎麼能這樣冤枉奴家，殺死山長的真兇不是已經伏誅了嘛。”
林安成呵呵道：“行了，別裝了。你這事做的可不乾淨，幸好有我幫你處理手尾，不然的話，方乙嵬可不會簡單查看一下就走了。甚至，府衙的人也會找過來。”
聽聞此言，彩雲目光流轉，卻還是搖頭道：
“公子，您怎麼淨說些奴家聽不懂的話呀？”
裝，繼續裝。
林安成明白，若不拿出些東西來，是不可能取信彩雲的，便盤腿而坐，雙手結印，開始在腦中觀想不動明王相。
彩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林安成，直到從他身上感受到了那股特殊的佛意和隱隱約約的明王相才笑道：
“原來公子竟是羅怙尊者的高徒呀。”
羅怙尊者？
原來覺明的真正稱號叫羅怙尊者啊。
林安成結束觀想，笑呵呵道：
“這下你該信我了吧。”
彩雲點點頭，眼中的警惕消失不見，道：
“不知羅怙尊者這些年去了哪裏？奴家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
“哎~”林安成裝模作樣地嘆息一聲，“家師之前在追查一件隱祕，可惜不幸遭遇強敵，已經往生極樂了。”
“呀！竟是如此！公子還請節哀。”
看樣子彩雲並不知道郭北縣之事，臉上的驚訝不像是裝出來的。
林安成哀傷一陣，隨即試探着問道：
“你這次接近恭順侯之事不容有失，若有什麼需要我幫助的地方，儘可開口。”
彩雲咯咯笑道：
“公子的那首詞已經幫了大忙了，奴家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呢。”
說着，她一邊向林安成拋着媚眼，一邊在他手心畫着圈圈。
林安成強忍着內心的不適感，笑道：
“何必如此客氣，自家人嘛，相互幫助不是應該的，不必言謝。”
誰知，彩雲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卻猛然僵住了。
她的手也一下死死攥住林安成的手，冷冷道：
“你不是羅怙尊者的徒弟！你究竟是誰！”
林安成嚇了一跳，這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緊張之下說錯話了。
這個彩雲恐怕不是明王宗的人！
所以自己不該說什麼“自家人”的話。
而這時，房間中的溫度再次變得無比陰冷。
林安成也再次感受到那股如芒在背的殺意。
他無奈地嘆息一聲，扯開嗓子叫道：
“救命！”
彩雲臉色一變，剛要有所動作，卻猛然感到一陣無可抗拒的睡意襲來。
嘭！
她再次倒在了桌案上，沉沉睡去。
林安成鬆了口氣，對出現在窗邊的方乙嵬道：
“方大人，有勞您再給她修改一下記憶，下官剛纔不小心說錯話了。”
“可以。不過，只能再改一次，否則，此女就有可能會發現異常了。”
不能無限讀檔麼？
林安成有些遺憾。
“明白了，下官這次一定會加倍小心。”
“好。”
方乙嵬再次來到彩雲身邊，雙手捧起了她的臉，然後睜開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