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您莫要急,這認親之事,咱們得想個萬全之策,不能貿貿然直接就去認,不然被人拿捏住把柄可不好。”

    劉忠勸道。

    那秦邵也不是什麼良善之人,先前見到他們那眼神,老爺直接去,恐怕直接就被人攆出來了。

    秦文斌要喝酒,劉忠擔心他喝醉在酒肆亂說,讓人知道他們的私事。

    直接在店家沽了酒,拿出來在一處偏僻位置讓自家老爺自飲。

    “老爺,小的明白您憋屈,只是你太沉不住氣了!小的已經跟你說了,事情還沒定局之前,你先不要跟那胡氏糾纏,你怎麼現在就要惹他呢?”

    劉忠見秦文斌情緒稍微穩定些,繼續勸道。

    “我忍了這些年,真的忍不住了,今日本想從那胡氏那裏支些銀子出門喝些小酒,誰知她又夾槍帶棒,說她孃家多不容易云云,說我一個縣丞賺的太少,在縣裏也不得勢什麼的!我實在忍不了……”

    劉忠有些想白眼,忍不了你不也忍了這麼多年!

    當年自家老爺來京山的時候,雖然只是秀才,但秀才在大明也是很金貴的,其實找娘子也有不少選擇,儘管大多是小戶人家。

    可老爺看上了那胡屠戶的生意紅火,進項多!

    明知道那胡氏就是個潑辣的鄉井女子,還是貼了上去,這能怪誰?

    享得了那金錢,就要受得了那委屈!

    “我一定要休了那胡氏!休了那胡氏!”

    秦文斌叫道。

    “老爺且等等再說吧!如今休了胡氏,你我住在哪裏?且還有小少爺在那裏,哪能說休就休?”

    劉忠勸道。

    他縱然想自己家老爺認那秦邵,也沒想自己老爺休老婆。

    那胡氏縱然潑辣,其實除了粗俗些,對自己家老爺也算可以,這些年好喫好喝供着,那老丈人每月還貼補銀兩。

    按照劉忠的意思,最好就是這邊穩着,那邊也相認。

    一隻雞臥在門檻上:兩側捉食(好處兩處拿)!豈不美哉?

    “劉忠,我們去找魯大人,讓他做主,去跟我那兒秦邵相認,我就不信,縣令大人出面,他敢不認我,他家有的是房子,自然少不了你我住處。”

    秦文斌是不管了,反正自己那大兒子有錢,他早就看胡氏不順眼了。

    “大人,咱們不是也找那魯縣令了嗎?每次咱們還沒開口,他就是說要去辦這事那事,直接熘了!我懷疑他是故意不想管咱們的事。”

    劉忠也很苦惱。

    他沒想到魯廉獻會那麼滑不熘丟!

    按照他的觀察,這魯廉獻一個武夫,應該不會那麼有心計。

    對了,他身邊還有個軍師魯主薄,那小子是個大滑頭,一定是他的主意!一定是!

    這該怎麼辦呢?

    如果魯廉獻不出面,還真不好找合適的人!

    其他人官職比魯廉獻低,他們如果找他們,他們定然不會當那出頭鳥!

    這不是故意讓他們爲難嗎?

    他先前也嘗試去秦邵家,讓人送上拜帖,帶着東西登門,結果人家一看是他們,直接將門關上了。

    去了店裏,那些店員甚至直接吆喝他們買東西就快點買,別站在那裏擋着其他客人買東西。

    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給,太欺負人了!

    難道真讓自己家老爺老臉不要,在大街上直接吆喝秦邵作爲親兒子不認老子?

    就是自己願意,自家老爺那種喜歡佔便宜還愛面子的性子也不會同意。

    “請問,是秦縣丞嗎?”

    有個騎馬的年輕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問道。

    這處地方偏僻,此人怎麼知道他們在這裏,還認識他們?

    “大膽!你是哪位?竟然敢打擾本縣丞喝酒!”

    秦文斌正在拿着酒瓶買醉,心情很是不爽。

    劉忠扶着他,差點被他拽倒,他擡頭看年輕人,有些陌生,似乎不曾見過。

    “我們家老爺是秦縣丞,閣下是哪位?有什麼事?”

    劉忠看來人騎着高頭大馬,衣着也不差。

    知道此人應該不是普通人,定然是有些來頭,急忙答道。

    “我們家主人想見見你們!”

    那人直接說道。

    “你們家主人是誰?爲何要見我們?”

    秦文斌有些微醺,大着舌頭問道。

    “我們家主人是興王王妃!”

    “什麼?興王妃?”

    劉忠驚叫,興王妃怎麼會要見他們?

    秦文斌酒也醒了大半!

    他本來就是藉着喝些貓尿耍耍酒瘋發泄而已,內心其實清醒無比。

    …

    京山一處隱蔽客棧房間。

    “拜……拜見王妃!”

    秦文斌大着舌頭有些遲疑地彎腰拜倒在地。

    他本來以爲那年輕人是誆他們。

    不想那人竟然拿出了興王府的通行令牌,且客棧旁邊那頂轎子縱然隱蔽,一般人看不出來,他們這些當官的自然知道是興王府的標誌。

    在這安陸州之地,應當沒有人敢冒充興旺的家人,且還是王妃。

    “你是秦文斌?”

    興王妃的聲音從帷帽下傳過來,縱然是半老徐娘,聲音倒是清脆。

    “是!在下……在下就是京山縣丞秦……秦文斌!”

    秦文斌顫巍巍地答道。

    眼神微斜,似乎想看一下帷帽之下女人的長相。

    秦文斌聽說那興王妃很是花容月貌,縱然如今已經是半老徐娘,據說還是嬌豔依舊。

    老朱創立天下後,一直想改變皇家基因,他那鞋幫子臉可是太影響後代了。

    爲了改變朱家(當然也是爲了避免兒子們不老實),老朱專門給兒子們找家世低的女子,但有一條那必須堅持就是:長得好。

    既然不要求家世,往下兼容了,自然要找些長相周正的。

    這蔣氏的老爹只是個兵馬司的指揮使,蔣氏能被看上當然最主要的就是其如花的容顏。

    至於女子德行什麼的,大明女子縱然不是完全養在深閨一點門都不出,那沒成親前也是不會太拋頭露面的。

    德行什麼的,還不是衆口相傳嗎?

    既然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很多時候其實就有水分。

    有些有心計的家庭,爲了女子好名聲,自己宣傳造勢,一個潑辣女也可宣傳成賢惠溫柔的好女子。

    畢竟出門交際少,什麼樣只有她自己家人知道。

    像蔣氏偏執要強、睚眥必報,這些壞毛病也只有他們家人知道,外人只以爲是個漂亮周正的小娘子。

    秦文斌縱然有那雄心卻無熊膽真正去看,只是低着頭回稟。

    蔣氏從帷帽縫隙處觀測那秦文斌,看他吞吞吐吐,神情也有些猥瑣,很是不喜。

    其實秦文斌長相還不錯,文質彬彬,一副文雅書生模樣。

    不是長相不錯,也不會讓秦盧氏不捨,讓潑辣的胡氏願意拿孃家倒貼供他讀書取功名。

    “秦文斌,我聽說如今連中小三元的那秦邵是你兒子?”

    “王……王妃怎知?我不是不願意相認,只是先前有些湖塗,遠離老家多年,忘記……忘記還在老河口生活過,且下官出來之時,並不知那秦盧氏已經懷孕。”

    秦文斌辯解道。

    “本妃不管你那曲折的家務之事,我只想知道,你打算什麼時候認你那兒子?”

    “我……下官想認,只是……只是下官那兒子很是冷澹,可能是怨恨我先前沒能及時相認。我本想找本縣縣令魯大人從中調停,只是那魯大人一直忙,沒有機會,這事也就耽擱下來了。”

    “那魯廉獻根本就是不想管你們家那閒事,如果等他,你猴年馬月才能認親?愚笨之極!”

    蔣氏更是討厭這人,油膩齷齪且愚笨!

    如果不是因爲兒子,她真是不屑於跟這種猥瑣之人打交道,太掉身價!

    “王妃明鑑,下官……下官如今也無別的辦法……”

    “我且教你一計,你迅速去辦,早日與你那兒子相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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