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和神劍派,她一天也沒忘。
只是鑑於渡劫真君使者的身份,仙界大部分的人,都對她客客氣氣,卻絕口不提,要她幫忙的事。
她沒有別的去處,總是晃悠着,不經意間,就來到天帝的宮殿。
這裏,好歹有洛離不跟她假惺惺客氣,能真實的陪她說兩句話。
這天,正好天帝也在,幾個人乾脆聊起在神劍派的日常。
天帝有意無意說起,自從無顏飛昇之後,神劍派沒了真玄子,真書子兩位長老。
而且周域垮臺,玄門宗主也歸了玄天宗,神劍派的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難過。
他滿臉擔憂的對無顏說:
“我聽說,現在執掌神劍派的,是你那13歲的小師妹。”
“她一個小姑娘,自己還照顧不了,怎麼照顧這麼百十來號的門派。”
“偏偏神劍派地處偏遠,信徒也沒幾個,我聽說那小姑娘,都研究起種地了。”
他雖然盡力想表現出同情,但神劍派什麼情況,他實在在清楚不過了,那小姑娘,能撐這麼久,屬實算她命硬。
神劍派,斷不能過得好。
他盯着無顏,見無顏一臉擔憂,心裏又放心不少,繼續添油加醋:
“偏偏今年收成也不好,估計他們,是很難熬過這個冬天咯!”
他眯起眼睛,想起神劍派近來憑着一本無極心法,掙了不少錢,估計這會正在喝酒喫肉。
而自己明明交代過師明陽,把神劍派的財運通通剝奪,要讓他們吃了上頓沒下頓。
他並不懷疑師明陽的本事,他懷疑師明陽的忠心。
有太多想法的人,不會是一顆好棋子,而且通常來說,這種人也不願意做棋子。
但是不管怎麼說,神劍派的好日子,也馬上要到頭了。
他必須憑藉神劍派,逼着無顏下凡,逼着無顏犯天條。
他倒要看看,那個自詡正義的渡劫真君,在心愛之人面前,還能不能堅持自己的正義。
無顏自然是喫驚的,她知道神劍派會有點難,但是她沒想到會這麼難。
她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修煉,一人喫飽,全家不餓。
即使進了神劍派,那也是由真書子養着,從來沒有操心過油鹽醬醋。
她很難想象,神劍派怎麼會面臨沒有錢花這樣的困境。
而且就算沒有錢花,只要學會辟穀就好了,其實不喫東西,反而省了很多麻煩,有更多的時間可以修煉。
大不了讓那些不會御氣,沒法辟穀的弟子還俗就好了。
她這樣的想法,無憂也曾經有過。
直到她發現,神劍派除了十來個算得上是正經修士外,大部分弟子,都是真書子從會稽山下面撿回來的孤寡殘疾。
這些人,要麼是被家人拋棄,丟出來等死,要麼,家人早都死光了,就剩了自己活着。
他們除了神劍派,根本沒有別的去處。
就是死,也只能死在神劍派。
明白這一點之後,她再也沒想過把這些人丟下。
她在地球的時候,算不上善良。
哪怕到了這個地方,也說不上是一個完完全全的好人。
她非常確定,自己一定是小說中,拯救世界的主角。
而眼前的困難,只是一時的困難,不管眼前有多難,那都只是爲了磨礪主角設定的障礙罷了。
她相信,時間一到,危機自然會解除。
而她,將會是這個世界裏,爲萬人敬仰的大英雄。
不管多苦多難,她在這裏,完完全全找到了自己不可替代的重要性。
保護神劍派,保護真玄子和師姐留下的一切。
她相信,遲早有一天,她會苦盡甘來。
沒當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她都會在心中一遍遍默唸:
“我是老頭求了一千年才求來的妹妹,我是師姐唯一的師妹,我是神劍派第一個女掌門,我不是npc,我絕對是拯救這個世界的大英雄。”
她堅信,她的主角光環,遲早有一天,會頂在頭上,閃閃發亮。
雖然,現在,在她頭上閃閃髮量的,只有那隻蝴蝶簪子。
她問了蝴蝶的名字,卻沒有問過狐狸蛇王八走地雞的名字。
也許,是因爲他們都沒有化形,所以,她覺得他們不配。
她直到現在,依舊以爲,這幾個動物,就是普通的動物。
她把這幾個畜生,都當做無顏留給她的紀念。
當時沒覺得多可愛,師姐飛昇以後,房間空了好幾間,倒是隻有當初無顏勸她養着的寵物,能時刻陪着她。
狐狸因爲是白色的,被她喊做小白,四腳蛇因爲是黑色的,就成了小黑。
而烏龜依舊叫小王八,那隻羽翼漸豐的五菜鳥,依然被她叫做走地雞。
今天,又是販賣無極心法大賺特賺的一天。
她買了好肉好酒,自己跟真絕子無語吃了個飽,又撿了些邊角料回來喂這幾個畜生:
“小黑小白,小王八,走地雞,出來喫飯了。”
她蹲在地上,滿眼溫柔的看着那幾個畜生瘋狂爭搶食物,一邊唸叨着:
“喫,多喫點,冬天要是搞不到錢,就把最肥的宰了吃了。”
她笑眯眯的說話,卻驚的狐狸把嘴裏的肉吐了出來。
四腳蛇頭上的角長得越來越明顯,他飯量大,一下子搶到吞下了肚。
再回味起無憂的話,想吐掉確是不能的了。
夜裏無憂疲憊的睡下,那白髮藍瞳的少年在月光下突然現身,依舊是一聲輕輕的嘆息:
“凡間的食物,滿足不了你們,你們需要的,是妖氣。”
狐狸垂頭喪氣:
“我知道我們需要妖氣,可是她才御氣5階,你不會想讓她去妖界修煉吧,我怕到時候,我們會死得更快。”
白髮少年擡頭望月,慢吞吞說道:
“這裏,也太平不了多久,別忘了那破魂箭,是從哪裏來的。”
狐狸把自己團城一個圈,眯起眼睛:
“你的意思,是天帝還惦記着她。”
白髮少年豎起手指,輕輕噓了一聲,立即化作原型。
月光下,師明陽突然出現在無憂房間,盯着牀上的人,楞了起來。
他完全不明白,神劍派的財運,明明已經被他全部封死。
她又到底是憑什麼,還賺了個盆滿鉢滿。
這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