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官賈政,拜見小王爺!”

    賈政咬了咬牙,朝着艾奇施禮道:“小王爺,今日我等私下裏幾個老友相聚,吟詩作賦,不知什麼香風把您給吹來了。”

    其餘衆人也是一一向艾奇施禮,畢竟他可是親王世子,皇親國戚,衆人一個個不是勳貴,就是將門,但到底不可與面前的親王世子比之,以及這禮數上,還是要有點講究的。

    艾奇笑笑道:“存周公,諸位大人,小王身邊這位,想必大家都認識吧,小王的至友,江南名士項秀,聽聞這天然居羣賢薈萃,吟詩作賦,硬要讓小王帶來見識見識,小王也是不好推卻,只能多有冒昧,前來打攪了。”

    項秀作揖道:“諸位前輩在上,小生項秀有禮了,今日小生和小王爺遊玩巧合至此,聽聞此地唱詩酬和,一時技癢難耐,所以央求小王爺帶來,一睹京城文壇盛況。”

    此言一出,旁邊的保齡候史鼐蹙了蹙眉,很顯然,人家這是來者不善啊,明面上說是前來造訪,實際上就是來尋釁,來砸場子的,小王爺艾奇肚子裏的墨水不多,但是這個項秀就不同了,人稱江南第一才子,譽滿天下,今日前來此地的人,怕是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啊!

    史鼐眉頭緊鎖道:“小王爺,今日所作詩詞聯句,都全已張貼在四周的屏風上了,若要觀摩,請自便吧,今日我等私下來相聚,不便多加招待,觀摩以後,還請速速離開。”

    聞言,艾奇面色一冷,不悅道:“保齡候,你這是驅趕小王嗎?”

    “下官豈敢?”

    史鼐淡淡道:“倘若小王爺登門拜訪史府,下官必然在家中掃榻以待,倒屣相迎,只是今日乃是我等私人相聚,小王爺這番做派,怕是不妥吧?”

    “呵,去你史府?”

    艾奇輕笑一聲:“小王可沒這個興趣,來得巧不如來得好,今日小王過來,便是想領教一番這裏的諸位大人,瞧瞧你們究竟有什麼安邦濟世之才,項秀兄,來!”

    項秀這會兒,正在觀摩着屏風上的詞章,這些詞章雖然算不上什麼以次充好,但拔萃的也不多,只有賈寶玉那兩首,還能勉強入眼。

    聽見艾奇叫喚自己,項秀微微一笑:“小王爺,一睹諸位大人的墨寶,小人着實是技癢,想以一句上聯來叨教諸位大人!”

    賈政淡聲問道:“既然項先生有意求教,那就但說無妨。”

    只見項秀推開窗戶,淺笑道:“今歲天暖,外面風雨交加,仍是行人交錯,就以此爲題:凍雨灑人,東兩點,西兩點。”

    此言一出,滿座震驚!

    這個項秀明顯是來賣弄學問的啊,一張口就是拆字聯,直接難住了衆人!

    在場的幾十位大才都是緘口不言,屬實是難對啊,江南第一才子出手,果真是卓爾不羣!

    旁邊的史鼐小聲道:“寶玉賢侄,如今也是你露一手的時候了,是否有妙對?”

    雖然賈寶玉聰慧,但向來是碌碌無能,對於詩詞連句,哪有什麼精湛的功力?面色一陣漲紅,就是連一個屁都憋不出!

    “不是吧?諸位大人,這纔剛開始,就對不出來了?”

    艾奇譏笑道:“嘖嘖嘖,小王還以爲,此地真是羣賢薈萃呢,沒想到也不過爾爾!”

    “小王爺你!”

    賈政與史鼐亦是面紅耳赤,但是,自嘆不如啊,現在這會兒,他們二人也是沒了脾氣,一旦敗北,那真是丟臉丟大發了。

    就在這時,賈政忽然想起在後面的賈環,當即朝着旁邊的薛蟠使眼色。

    薛蟠瞬間心領意會,敢情連姨丈都應付不了啊,示意自己去搬救兵。

    薛蟠悄然離開,徑直去到了後面。

    “環兄弟,不好了,出事了!”

    薛蟠焦急喊道。

    賈環眉頭一緊:“蟠大哥,怎麼了?發生何事了?”

    薛蟠也不廢話,快速把事情告知給賈環,連忙道:“這個小王爺明顯就不是什麼善茬啊,眼下整出這麼一個對子來,分明就是來砸場子的,姨丈讓我過來找你,你快想想辦法吧!”

    賈環沉吟片刻,直接拿起半個西瓜,橫切八刀,豎切八刀,說道:“好了,你把這盤西瓜送上去,送到我父親和保齡候眼前,再看分曉!”

    薛蟠不明就裏,只能聽話照做。

    “諸位大人,嘿嘿,一番吟風弄月,想來也口渴了吧,小人爲諸位準備了西瓜,還請諸位大人享用……”

    薛蟠一臉賠笑,把西瓜盤子放在桌上。

    史鼐福至性靈,他起碼還是當朝的尚書令,才情猶在衆人之上,瞧見刀切的西瓜,頓時靈光乍現。

    史鼐笑笑道:“有了,還請小王爺和項先生指正——切瓜分客,橫八刀,豎八刀!”

    聞聽此言,項秀心頭一顫,想不到,在關鍵時刻,史鼐居然能以一盤子爛西瓜,給對上了!

    “妙,實在是妙啊!”

    賈政朗聲大笑起來,讚許道:“侯爺果真是妙才,對的很是工整啊!”

    史鼐赧顏汗下,若非是這盤西瓜給了自己啓發,今日怕是要丟臉丟到姥姥家了啊……

    “什麼破西瓜,你個王八蛋,湊什麼熱鬧,滾一邊去!”

    艾奇臉色極爲難看,怒喝一聲道。

    薛蟠嚇得一激靈,連忙跑去大廳的樓梯口,不敢再過去了。

    “侯爺真不愧爲當朝的尚書令,着實是與衆不同!”

    項秀緩聲說道:“學生佩服不已!”

    “項兄,無須客氣,再來!”

    艾奇冷哼一聲道。

    項秀略微沉吟,又繼續道:“侯爺,小生去歲之時,巧得一聯,還請侯爺爲小生指正!北斗七星,水底連天十四點。”

    又是一副妙對啊!

    此次史鼐就是有急才,也無人再給自己送上一盤西瓜了。

    史鼐臉紅脖子粗,一時無了適才的風範,史鼐對不出,那其餘衆人就更別提了。

    “哈哈哈,如何?保齡候,諸位是否有人能對得上?”

    艾奇嗤笑道:“怎麼?京城才人輩出,你們如此之多文人墨客,居然被一個江南來的年輕人,給壓制的擡不起頭來了?這以後豈不是要淪爲笑柄?你們還相聚個什麼啊?還不如趁早散了!”

    “小王爺所言極是,京城人才輩出,人傑地靈,豈會被一個江南的小人物給壓制得了?”

    這一次,賈環不再退避,此事關乎到賈家乃至背後整個勢力的利益和名聲,他要是再不出來,那身爲東主的賈家,名聲就要掃地了啊。

    賈環不緊不慢的走到賈政跟前,施禮道:“孩兒見過父親。”

    保齡候史鼐狐疑道:“存周,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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