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見了,”一道嬌弱的女聲突然響起,衆人尋聲望去,是戶部侍郎的小女兒溫瀾貞,她似乎有些不習慣在這麼多人的注視下講話,怯怯道:“我看見是田小姐推的。”

    田小姐?

    在場只有一個姓田的,衆人又望向最開始咬住裴恩瓊是兇手的田鏡。

    看不出來啊,這田家小姐居然還會倒打一耙。

    田鏡一瞬間跳起來,震驚而又憤怒的指住她的鼻子,“溫小姐,你別血口噴人,我什麼時候推了?你哪隻眼睛看見了?”

    小姑娘低頭絞着手帕,不敢說話了。

    戶部侍郎的小女兒膽小,衆人皆知,她敢在這種場合下站出來指證,想必下了很大的決心,說得話讓衆人下意識的相信。

    一直在後方看熱鬧的唐兮一時也不好分辨,衆所周知,肖纖纖是光祿勳老來得女的寶貝,她五個哥哥也都是寵妹狂魔,在朝堂地位不低,今日誰把她推下的水,明日誰家在朝堂就不會好過。

    田家和光祿勳家是姻親關係,平日走得緊密,大多數時候是光祿勳家在照顧田家,田鏡應該不會蠢到爲了陷害裴恩瓊而對光祿勳的掌上明珠動手。

    唐兮想到昨晚大哥交代她的話:大理寺卿的女兒裴恩瓊心細如髮,如果發生什麼事,你可以看看她怎麼做。

    唐兮望向裴恩瓊,少女寶藍色的衣裙勾勒出苗條纖細的身姿,臉上是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淡漠,此時她正盯着人羣中絞着手帕的溫瀾貞,一雙精明的瞳眸不知在想什麼。

    池錦霜正站在人羣中焦頭爛額,田鏡一口咬定是裴恩瓊推的,溫瀾貞又說是田鏡推的,圍觀的衆人也紛紛疑惑,即便她們相信溫瀾貞多一點,但誰都拿不出證據,很是焦灼。

    唐兮放眼湖水波光粼粼,湖心亭的琉璃寶頂光彩熠熠,四周並沒有人注意她,唐兮踱着步子,狀似無意的靠近那株梧桐樹。

    簡遲瑾開始便聽到她鬼鬼祟祟的腳步聲,此時看見她並不奇怪。

    爲了讓梧桐樹把自己也遮掩住,唐兮靠得他很近,兩人幾乎是肩膀靠着肩膀。簡遲瑾很高,唐兮雖然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但此時也只到他的肩膀處,微微仰頭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大將軍有見到是誰推的嗎?”

    簡遲瑾遠眺湖心的亭子,淡淡道:“看到了。”

    “是誰?”唐兮睜大眼睛,期待的看着他。

    簡遲瑾微垂下眸,她歪着腦袋,嫩黃的髮帶輕拂他的胸膛,癢癢的,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他,眼尾輕輕挑起,鮮活嬌嫩的模樣讓他不忍別開臉去。

    唐兮左等右等等不來他的回答,蹙起眉頭,面色不虞。

    簡遲瑾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這麼快就裝不下去了?

    他擡指點了點自己的脣角。

    唐兮莫名的看着他,愣了一陣,猛的瞪大眼睛,又猶豫了一陣,最終妥協般吻了下自己的手心,接着在簡遲瑾不解的目光下,將手心印在他的嘴角。

    “行了吧,說吧!”唐兮別過臉,看着粼粼湖面,她似乎看到了那兩尾戲水的錦鯉。

    簡遲瑾被她方纔的動作定住,嘴角柔軟的觸感清晰明瞭,彷彿印在那裏的不是手心,而是那兩瓣微翹的紅脣,若有若無的香甜直躥入他的鼻尖,他耳根迅速升起紅暈。

    他點脣角的本意是想提醒她,不要忘記上次在醉花樓他們還打了一架,他嘴角可是被她打傷了,現如今牽扯到還會疼,他憑什麼要告訴她,卻沒想到唐兮理解成這個意思。

    簡遲瑾薄脣緊抿,忍住上揚的嘴角。

    如果他現在說出來,他敢肯定這傲嬌的小丫頭一定會當場和他大戰一場,爲了防止這小丫頭羞得發飆,他還是閉嘴不談這件事好。

    這麼久還沒等到簡遲瑾回覆,唐兮質疑的望向他,這傢伙不會是想耍賴吧?!

    唐兮準備磨刀霍霍。

    “是池家三小姐,池錦怡推的。”簡遲瑾在她爆發前開口。

    池錦怡?

    那個一身溫柔長裙,明眸善睞的女子?

    唐兮若有所思,池錦霜與池錦怡表面姐妹情深,實則並不和睦。兩人一嫡一庶,每人又都有一個親哥哥,池敬文身爲嫡子卻不學無術,但左都御史看重的依然是這個嫡子,池錦怡便替自己才華橫溢卻不得父親重用的哥哥憤憤不平。

    她在池錦霜的生辰宴上使壞還說得過去,但是,唐兮不明白溫瀾貞爲什麼會幫她說謊。

    那麼膽小如小鹿的小丫頭,看一眼都會心軟到忍不住想挼的程度,難道有把柄在池錦怡手裏。

    “她心悅池錦怡的哥哥。”

    簡遲瑾一眼猜中她心底裏的疑惑,爲她解答。

    唐兮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略有惋惜,小小年紀怎麼就墜入愛河了呢。

    她又不懷好意的望向簡遲瑾,“大將軍怎麼連這都知道。”

    她都沒有打探出來的消息,簡遲瑾這個剛回上京城的人怎麼知道這麼清楚。

    簡遲瑾睨她一眼,平靜道:“因爲她給對方送香囊時被我撞見了。”

    哦~唐兮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她點頭時,髮帶也會跟着一晃一晃,簡遲瑾實在忍不住,擡手捻捏起她肩頭的髮帶,扯了扯,髮帶連着她的髮髻,唐兮疼的嘶了一下,拍開他的手。

    簡遲瑾淺笑,忍不住又捉住,沒有再扯,而是卷在指尖一圈圈纏綿把玩,他不知自己爲何會對這麼一根小小的髮帶感興趣,但他就是心癢難耐,想把這根髮帶,還有這個人一起揉搓在指尖。

    唐兮擡眼,望入他眼底濃烈的趣味,定論這人有髮帶癖,也懶得繼續再拍開他的手,任由他隨意把玩,

    “那池敬文看見了嗎?”

    簡遲瑾劍眉輕挑,看她,“你關心他做什麼?”

    “嗯?”唐兮半眯起眼,意味深長看他,“你不會……”

    “他當然看見了,”簡遲瑾略顯倉促的放開唐兮的髮帶,背過手去,迎着湖風,吹散他的熱燥,“要不然你以爲一件衣服能換這麼久?”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