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不到，敲門聲響了。
“小叔，我可以進來嗎？”封文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封羣站在牀邊，給葉緋然頭髮整理好，再一次檢查她身上的被子，確定沒有一絲皮膚露在外面。
封文進來，對着葉緋然一笑。
“小嬸嬸，你醒了，感覺怎樣？”
葉緋然身上的麻藥還沒過，感覺不到疼。
“我覺得還好。”
“你傷口在背上，不能亂動，如果實在是躺着難受，就告訴小叔，讓他抱你起來翻身，千萬不能讓傷口裂開，傷口太深，靠近心臟，如果裂開，發炎，任何後遺症，都會有生命危險。”
封文用很嚴肅的口吻告訴葉緋然的後果。
醫生和老師的話，基本上沒有人敢不服從。
葉緋然不敢亂動了，“麻煩你了。”
封文一笑，“應該的，有事情叫我，我就在醫院。”
葉緋然點頭。
他離開後，封羣就打開牀頭的保溫盒，裏面有粥。
“這是趙祕從中餐廳打包來的，我餵你喫一點。”
葉緋然不能動，只能躺着，接受餵飯。
封羣是很講究的人，先去洗了手，舀了一勺子，先用手背測量勺子後背的溫度，確定不燙，才喂她。
他每一勺子的分量很少，怕多了把她嗆着。
就這麼一碗粥，葉緋然慢慢喫，吃了半個小時。
她實在是不想讓他伺候，吃了半飽，就不肯吃了。
喫多了，上洗手間更是麻煩。
封羣又盛了小半碗，哄着她，“你乖，再喫一口。”
葉緋然別開臉，“我飽了。”
封羣只能把水杯打開，裏面是趙祕送來的果汁，剛剛榨的。
“你喝一點，補充營養。”
葉緋然現在不能動，躺着喫東西，很容易被噎着，喫流食是最好的選擇。
她喝了半杯果汁，就不肯喝了。
封羣就把她剩下的喫光了。
然後去了浴室，打了一盆水出來。
把盆裏的熱毛巾拎幹，給她擦汗。
先把她臉擦乾淨了，又給她手擦乾淨。
“我要給你擦身體，你別亂動。”
封羣對着她曖昧一笑，伸手抓住了被子，輕輕掀開，生怕帶起一點風，讓她着涼了。
這個時候了，葉緋然也講究不起來。
她因爲背後受傷，紗布從背後裹到胸口，爲了方便上藥，她也沒穿衣服。
失血過多的後遺症就是出虛汗，才醒來這麼短短半個小時，被子都被汗水打溼了。
汗水太多，黏糊糊，麻藥還沒過，除了頭能動一下，身體又不能動，只能依靠別人。
“封羣，你去給我找一個女護工吧。”
她實在是有些接受不了封羣和她太親密。
“不安全。”封羣用最合理的理由拒絕了她。
“你怕什麼？我照顧你，你是病人，你可不能亂想那些有的沒的。”
葉緋然：“……”
封羣根本不聽她的，用熱毛巾仔細的給她擦了身體。
腳趾頭都不放過。
一邊擦一邊讚美，“真好看，你的腳趾是粉色的，死皮都沒有，就像是從來沒走過路的嬰兒。”
他低頭，在她可愛的腳趾頭上親了一下。
葉緋然現在是沒有任何感覺，像個屍體一樣，躺着沒動。
封羣給她擦好了身體，把水端回去，自己在浴室簡單的沖洗了一下，穿着浴袍出來，躺在她身邊。
說完，閉上眼睛秒睡。
葉緋然聽着他拉長的呼吸，盯着天花板，回想起之前危險的那一刻。
那些畫面就像是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裏不斷的回放，回放，再回放。
那一刻，她撲向封羣。
她幾乎是沒有任何思考的，身體比大腦反應快。
根本來不及考慮撲上去的後果！
不！
準確的說，是大腦在那一瞬間，判斷出她內心真實的心願。
她怕封羣死！
非常怕！
他就像是一座山，只要他在，那座山就在。
他要是沒了，她覺得她的人生依舊能好好的走完，但是再也沒有光！
她愛了封羣八年，愛已經刻在血液裏，封羣這兩個字，在她心上，在她的腦海，在她的骨髓。
哪怕用刀都刮不下來。
這已經不是她願不願意承認的問題，而是……她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如果是宋明寒，她願意爲他擋子彈嗎？
願意嗎？
願意嗎？
她閉上了眼睛，不敢往深入的想。
她努力了八年都沒得到的東西，她是抓不住的。
她要是還死死的抓着，執迷不悟，她媽媽再也經不起折騰。
她也禁不起折騰。
每天那樣疲憊的愛着，她的愛從烈火變成了冰！
愛情不能當飯喫，人沒有愛情，反而活得更好。
封文進來了，她剛要說話，被他打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封文走到她面前，把藥遞給她。
她吞了藥，他把水杯端來讓她喝了水，才壓低了聲音道：“我小叔一天一夜沒閤眼，我告訴他，你已經脫離危險，他還是不肯休息，寸步不離的守着你，要親眼看着你醒來。”
封文低着頭，看着憔悴的封羣，苦笑，“我從來沒見過我小叔這樣。”
葉緋然看着天花板，沒說話。
封文繼續道：“別人都瞧不起你，覺得你這麼多年來倒貼，在我看來，你很聰明，你和我小叔是一樣的人，看中了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的弄到手。”
“你用了八年的時間，讓我小叔愛你，他愛了。你用你的安全逼他，把他的從小寵到大的親妹妹送進警察局，面臨判刑，他也這樣做了。”
“如今，你又爲他去死，你們兩人愛的死去活來，彼此折磨，一個比一個狠，我他媽是見識到了，瘋子只能和瘋子談戀愛，我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對着葉緋然做了一個佩服的手勢，轉身出去了。
葉緋然閉上了眼睛睡覺。
很多事情，她不敢去想，怕想多了，會發瘋！
葉緋然再次醒來，是被疼醒的。
她一睜眼，封羣就醒了。
“怎麼了？”他坐起來，伸手摸她的額頭，不燙，但是摸到了滿手的汗水。
她別開臉，不看他，低聲說了兩個字，“我疼。”
封羣急忙下地，找來止痛藥給她喫。
“我不喫。”
封羣挑眉，“不苦。”
“藥喫多了，對身體不好。”她決定忍着。
封羣臉色更不好了，“你不喫，我就用嘴餵你。”
葉緋然乖乖的吃了藥。
封羣又去打水回來給她擦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