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小蘿蔔頭野心很大,但事實上,他們三個一起推板車都推不好。

    不是這邊快了就是那邊慢了,不是這邊用的勁大了就是那邊用的勁小了,一板車沒幾捆,用的時間卻是不少,還搞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還是算了,讓大人來推吧。”菱寶識趣地說,“我們來捆麥子和拾麥穗吧。”

    麥子雖然捆起來了,但還有麥穗散落在地裏呢。

    夏季天黑的晚,村民們都是一直幹到天矇矇黑,看不見了纔會放下鐮刀,以前不是沒有摸黑割麥結果把自己腿給割了一刀的。

    不過大家會趁着還有點光亮,把麥子給捆起來,然後運到打麥場去。

    回村的小路上,村民們結伴而行,說說笑笑,男人們扛着農具和麥子,女人們拎着籃子,小孩子們蹦蹦跳跳,你追我趕,疲倦但滿足。

    耳邊縈繞着歡聲笑語,程仲謙微微眯了眯眼,他現在累的恨不得倒頭就睡,嘴角卻掛着一抹淡笑。

    回到家後,簡單吃了一頓晚飯,席間程錦一直皺眉眉頭,時不時撓一撓脖子後背。

    第三次的時候,菱寶奇怪地問:“三哥哥,你怎麼啦?”

    衆人也看了過去。

    程錦說:“我身上有些癢,不知道怎麼回事。”

    菱寶跳下椅子,湊到程錦身邊,湊近看了看,發現程錦白皙的脖子上已經被他撓的發紅,還起了點小疙瘩,不仔細看看不出來。

    說話間,程錦又擡手要撓,菱寶抓住他的手:“三哥哥,你別撓了,都紅了。”、

    程錦有點委屈:“可是我好癢。”

    他年紀小,長得又好看,平常沒什麼表情,所以一做出這種表情殺傷力簡直加倍。

    菱寶就心疼哥哥了,她一手抓着他的手,一手輕輕用指腹撫了撫,想了想說:“可能是今天割麥的時候,那些飛屑沾到皮膚上了,洗一洗就好啦。”

    程錦說:“我之前也去過地裏,也沒有這般啊。”

    “所以不嚴重呀,只要洗乾淨就好啦。”

    有道理,程毅忍不住動了動脖子,說道:“那我現在就去洗。”

    “還沒燒熱水呢。”程毅說。

    程錦等不了,癢得他連飯都不想吃了:“我用涼水洗就好了。”

    那豈不是會着涼!

    夜晚溫度本來就低一些,他又還是個小孩子。

    菱寶想了想,說道:“三哥哥你先等一等。”

    說完就跑了出去,回來時手上拿着一條浸溼的帕子,她哄小孩似的說:“先擦一擦吧,等會兒少些熱水再洗,好不好呀?”

    被她的語氣搞得有些不好意思,程錦沒說話。

    菱寶拿着溼帕子,給他擦了擦脖子和手臂,涼意驅散癢意,好受多了。

    “妹妹好疼三哥啊。”程仲謙撐着下巴,笑吟吟地說。

    程錦更不好意思了。

    也不知道這孩子臉皮怎麼那麼薄。

    菱寶卻很開心,在她看來,這是在誇她。

    “我的哥哥,我當然要疼啦。”她說,“我不止要疼三哥哥,還要疼大哥哥,爹爹孃親,還有二哥哥、無恙哥哥和大王,我都要疼呢!”

    菱寶一個個地數過去,發現要她疼的人還真不少呢。

    程昀含着笑問:“這麼多人啊,你疼得過來嗎?”

    菱寶堅定點頭。

    程仲謙皺了皺眉頭,像是有什麼爲難的事,他想說又不好說,說出來好像他小心眼似的,但最終還是沒忍住:“怎麼我排在他後面呢?”

    被指着的程昀輕輕一笑,如拂面而來的春風般和煦,但不難看出,透着一股淡然的勝利者姿態。

    程仲謙:“......”

    菱寶歪了歪頭,這是很重要的事情嗎?

    她不知道啊,就是那麼順口一說嘛,不要在意啦。

    程仲謙泄憤似的捏了捏她的臉,看似兇狠,實則連個紅印都沒留下。

    程毅刨了兩口飯,含糊不清地說:“爹,你知足吧,我是咱家最後一個,我說啥了?”

    謝無恙低落道:“我比最後一個還最後。”

    本來沒把這事放心上的大王從飯盆裏擡起頭,覺得不對勁:“菱寶,怎麼我是最後一個呢!”

    這下輪到菱寶無語了。

    她真的就只是隨口一說,排名不分先後的!

    “我都一樣的疼呢,沒有最疼誰最不疼誰呀。”

    “真的嗎?”除程昀程錦外,其他人,包括一隻小白貓異口同聲地問。

    菱寶點頭如搗蒜:“真的真的,我不騙人的。”

    她是真怕哪個家人因此而傷心,解釋的可認真了,同時也感覺有點苦惱,男生都這樣爭強好勝嗎?

    哎呀,以後說話得注意點了,再來一次她可喫不消啦。

    菱寶苦大仇深地嘆了口氣。

    那故作老成的小模樣看得他們搖頭失笑。

    因爲這個小插曲,程錦忘了身上的癢,等到喫完飯,燒了熱水,迫不及待地洗了個澡,身上的癢意才徹底的消散。

    還真是沾到了飛屑。

    “三郎,快謝謝小大夫。”程仲謙調侃道。

    小大夫本人驕傲地揚起了腦袋,入目是閃爍的星辰。

    程錦還真一本正經地拱手作揖:“多謝小大夫。”

    菱寶高興極了,吧嗒吧嗒地跑過去抱住程錦晃了晃。程錦腦袋有些暈,但悄然彎了下嘴角。

    第二天一大早,嘹亮的雞叫就把全村給叫醒了。

    村民們重複着昨日的生活。

    日頭太毒,等麥子全部收完,程家人全都黑了好些,連謝無恙也是如此。

    也就只有菱寶依舊白皙了,估計是和她常在空間有關。

    成捆的麥子被拉到打麥場,村長家的牛已經被套上了石磙,把麥子散開攤平,由着老牛一圈一圈地反覆碾壓。

    村裏只村長一家有牛,村長倒是不在意,只要自家不用,他是很樂意借給別人用的。

    不過石磙不止一個,男人們穿着汗褂,露出強壯的臂膀,推着石磙碾壓麥子。

    打場比割麥還累人,還耗費時間,通常都得要半個來月。

    不過看着麥粒被從麥稈上碾壓下來,心中的喜悅是說不出來的。

    程家衆人是第一次感受到豐收的喜悅,而不僅僅是“豐收”兩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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