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地能夠安穩的根本,就在於他對兵權的絕對掌握,與統領兵馬的大都督常玉親如手足。

    此次調兵二十萬入熊渠,秦香蓮對這道旨意並沒有什麼意見;

    身爲大風臣子,替大風百姓出頭理所應當;

    可是,秦香蓮並不喜歡這種被命令、操控的感覺。

    二十萬大軍,會讓燕地邊疆的防守力量薄弱三成;

    更關鍵的是,熊渠王突然回國,若不是他當機立斷下令撤兵,只怕這二十萬燕地守軍怕是回不來了。

    出現這樣的烏龍事件,秦香蓮終於忍無可忍,公然發令,與風業表明態度;

    現在的燕地,是他秦香蓮說了算,聖旨已經不管用了。

    他要撤兵,聖旨攔不住,要發兵,聖旨依舊攔不住。

    秦香蓮就不信了,他在燕地根基深厚,不信毛都沒有長齊的風業敢對他怎麼樣。

    其實風業倒不是不將燕地二十萬大軍的生死放在眼中,可以隨時捨棄;

    風業本心是想讓燕地弄出動靜,而他藉此發現熊渠王大軍的動向,再以西秦狼軍圍追堵截;

    如此一來,熊渠王必死在趙地境內。

    只可惜造化弄人,風業沒想到西秦狼軍的斥候力量如此孱弱,最終鬧了笑話。

    倘若風業知道熊渠王回國,他絕對會馬上讓燕地二十萬大軍撤退。

    但是,這一切並不是燕地可以反抗聖旨的理由;

    大軍撤退的事情風業可以不管,可是趙地災民一事,乃是風業通告全國,親口答應的事情;

    秦香蓮此舉,無疑是在公然打他的臉,讓他這個大風王的臉面往哪裏擱!

    君無戲言四字,絕對不能只是說說而已,必須得有王法去執行。

    風業此去燕地,只辦三件事,王法、王法,還是王法!

    什麼是王法,他風業就是王法!

    飛燕關,此關與趙地接壤,過了此關,便踏入了燕地境內。

    金吾衛大軍前行,距離飛燕關不過三裏;

    張千快馬奔來,行至風業身後,拱手說道:“陛下,按照大風律法,風王駕臨,燕地刺史當攜四品以上官員出關三十里迎接;

    現在只剩下三里路程,依舊不見接駕儀仗;

    燕地刺史如此做法,實在是蔑視王法、褻瀆君恩;

    陛下,此行危險萬分,若是燕地刺史起了歹心,只怕末將以及五千金吾衛拼死也難以護衛陛下週全吶;

    陛下是否考慮,暫緩入關?”。

    風業冷笑道:“寡人若站在飛燕關前不進去,世人會如何看待寡人?”

    “堂堂大風王怕了一個刺史,豈不讓天下人笑話,寡人可丟不起這人!”

    “傳寡人旨意,全軍勻速前進,正常入關。”

    張千聞言眉頭微皺,還是點點頭退下。

    蕭林這時笑道:“上將軍請放心,若是有危險,在下會帶着陛下先走,不會有事。”

    張千一愣,表面上連連點頭,心中卻暗暗發苦;

    你是走了,本將軍怎麼辦?五千金吾衛怎麼辦?

    張千之所以如此死心塌地的跟着風業,馬首是瞻,除了忠君之外,大部分原因是瞧見了奉景天的前途。

    一個上將軍搖身一變成了三公之一,當朝司空,還有世襲罔替的侯爵之位,讓人羨慕不已;

    若是風業也能夠賞他些官職,這些辛苦也就不值一提了。

    只可惜事到如今好處沒撈到,還可能將自己的小命個搭進去,鬱悶吶。

    飛燕關上,駐守的燕地士兵老遠便瞧見金吾衛大軍的影子,連忙回關稟報。

    飛燕關守備周讓聽了彙報之後連忙從座椅上站了起來,面色凝重的嘀咕道:“真的來了,燕地這是要變天吶。”

    彙報的士兵問道:“大人,我們是關門還是開門吶?”

    周讓一巴掌扇了過去,怒罵道:“別忘了你是大風的兵,將大風王攔截在外,不讓入關,造反吶你!”

    “你自己要找死,可別帶上本大人!”

    士兵捱了一巴掌委屈極了,嘟囔道:“可是刺史大人已經下了死命令,不讓……”

    “蠢東西!”周讓罵道:“刺史你惹不起,風王你就惹得起了?風王一道聖旨,刺史大人還不是得老老實實出兵?”

    “這……”

    “待會好好看,好好學,別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周讓罵罵咧咧的就直奔關門而去。

    飛燕關下,關門大開,守備周讓領着關內所有士兵出關列隊迎接。

    老遠便瞧見在金吾衛軍隊的最前方乃是三排九人的執旗手,身後又是九騎護衛;

    再後方便是端坐在高頭大馬之上,身穿玄色滾龍袍,頭戴咬珠玉龍冠的大風王,風業。

    左後方披甲、扛棍風無極、右後方白衣握劍蕭林,正後方面色陰翳曹公陽;

    再後面的隊伍便是八馬拉的龍攆,只不過風業沒座;

    以及包括張千在內的五千金吾衛。

    陣仗頗大,但放在大風王身上,還是略微寒顫了些。

    待大軍來到飛燕關下,周讓帶着全體守關將士一起單膝跪下,高呼道:“飛燕關守備周讓,領全體守關軍士,拜見陛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緊接着,不等風業說平身,他們就自己站了起來;

    周讓則滿帶笑容,屁顛屁顛的跑到風業的身旁,拱手說道:“陛下,末將守備飛燕關,責任重大;

    根據大風律法,凡沒有兵部、玉璽以及兵符三樣齊聚的大軍調令;

    任何人不得帶百人以上軍隊跨越兩地關隘;

    末將斗膽,請陛下將大軍駐紮在關外,另選百位精兵隨陛下一同入關;

    末將必不阻攔,恭迎入關。”

    “放肆!”曹公陽怒呵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吾王想去大風任何地界,誰人敢攔!”

    這句話還是風業以前自己裝筆時偶爾嘀咕的,沒想到被曹公陽聽了去,用在了這時。

    “末將不敢!”周讓連忙跪下,雙手匍匐在地,高喊道:“末將萬死不敢阻攔陛下,實在是職責所在,倘若陛下執意要帶大軍入關,還請……將一應兵刃交出,末將也好交差。”

    “你好大的狗膽!”張千這時跑了過來,拔刀就架在周讓的脖子上,怒吼道:“有本事將剛纔的話再說一遍!”

    這一刻,全體金吾衛一齊拔刀,飛燕關下的全體守關將士也紛紛拔刀,氣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

    “不得放肆,退下!”這時,風業淡淡的開口。

    張千聞言只得瞪了周讓一眼,收刀退至一旁,全體金吾衛將士也在這一刻收刀。

    周讓可不敢託大,連忙對手下們罵道:“你們想幹什麼,造反吶,還不快將兵器收起來!”

    守軍都收刀之後,周讓才點頭哈腰的重新來到風業身旁,笑着說道:“陛下恕罪,小的們都沒見過世面,還望陛下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風業對他微微一笑,調侃道:“周讓,你也算諸多牆頭草中膽子最大的一個了。”

    周讓連忙拱手:“多謝陛下誇獎!”

    “取筆墨紙硯來!”風業不再看他,冷聲下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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