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聽後臉色一僵,心中最後的一絲怒氣也消散掉,轉身吼道:“不可能!”

    “兄弟不是這麼做的,事情是我們兩個辦的,身爲男人,我不可能連這點擔當都沒有!”

    “我現在就去死牢找風王,讓他殺了我,此事一了百了!”

    常玉的脾氣上來了,氣呼呼地轉身就走,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站住!”秦香蓮怒吼道。

    只可惜常玉彷彿鐵了心一般,沒有絲毫猶豫,腳步不停。

    “如此緊要關頭,如果你不聽大哥的話,那就別怪大哥現在就死在這裏!”

    常玉聞言心中一緊,連忙扭頭看去;

    只見秦香蓮手中的墨竹摺扇之中不知何時冒出來一塊尖銳的兩刃刀片,此刻正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已經劃破皮膚,流淌出絲絲鮮血。

    “不要!”常玉連忙驚恐地說道:“大哥說什麼就是什麼,兄弟聽話就是,大哥莫要犯傻。”

    秦香蓮低吼道:“馬上返回邊關要塞,至死不出!”

    “是!”常玉哭嚎道:“我去,兄弟我去!秦大哥,保重!”

    常玉離開後,秦香蓮還特意安排人注意着他的動向,一定要確保是朝邊疆要塞方向而去。

    轉眼天色暗淡下來,月色朦朧,一直在會客廳內發呆的秦香蓮終於回過神來。

    精神恍惚的他,一時間竟忘了時間,忙問道:“什麼時辰了?”

    一直在旁邊伺候等待的婢女回道:“老爺,已經戌時三刻了。”

    “戌時了?”秦香蓮聞言緩緩閉上雙眼,不停地深呼吸,希望以此來平復心情。

    很快,秦香蓮的神色又恢復了平日裏古波無平的模樣,冷冰冰,拒人於千里之外。

    他的心中已經做好了準備,決定妥協。

    如果最壞的結果是他與常玉之間必須得死一個的話,那他還不如早些妥協,滿足風業的任何要求;

    或許誰都不用死。

    秦香蓮不想死,更不想常玉死,也不想燕地的百姓死;

    所以唯有捨去一切尊嚴,卑微乞求。

    “來人,去死牢將大風王請來,沐浴更衣,好生伺候。”

    死牢內,風業此時正在與周公對弈,落棋如劍,面對死局,正要施展神之一手,忽然房門打開,響動驚醒了他。

    風業眉頭微皺,意識回到現實,夢中所發生的事,也快速地變得模糊起來。

    睜眼一看,只見屋外站着大量衣着精美的婢女,其中一人走了進來,恭敬地行禮道:“奴婢參見陛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麼晚了,有何事快說。”身處死牢,風業可沒什麼心情與人交談。

    奴婢連忙說道:“我等奉刺史大人之命,恭迎陛下前往刺史府。”

    風業聞言笑了,不屑地說道:“現在知道急了,白天不是還囂張的要砍寡人的手指頭嗎?”

    “寡人也不爲難你,回去告訴秦香蓮,想要寡人出去,讓他自己親自來,滾吧。”

    這婢女神色一緊,但還是沒多說什麼,老老實實的退了出去。

    只不過外面的恭迎隊伍並沒有離開,反倒是這名婢女快速離去,直奔刺史府面見秦香蓮。

    正在沐浴更衣的秦香蓮聽聞此話,沒有意外,他已經想到了,便回道:“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不出半個時辰,乾乾淨淨、香噴噴的秦香蓮一襲紅衣,手握摺扇,不急不慢地來到死牢內。

    一見到風業,秦香蓮便拱手雙膝跪下,叩首道:“燕地刺史秦香蓮拜見吾王,吾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秦香蓮還算懂事,風業心中不過略微滿意,一個下跪與他所受的苦楚比起來,微不足道。

    不過也是時候該離開這個髒地方了,風業根本沒搭理秦香蓮,只起身朝牢房外走,在經過跪拜的秦香蓮身邊之時,這才冷哼一聲。

    好戲,現在纔開始呢。

    調動百萬大軍出征,光糧草損耗每天都是一筆天文數字;

    朝廷的這些損失,都得從秦香蓮身上找回來。

    死牢外準備了八馬拉車,風業上車之後,紅衣秦香蓮主動登上此車,居然自己給風業駕車馭馬。

    這些表現風業都看在眼裏,但是卻瞧不上;

    要知道他身爲大風王,一個地方刺史,沒有特詔,就連風王的面都見不到,最高都只能面見司徒或者太尉;

    若想面見風王,得上摺子,由三公批准,再由風王親自批准纔可;

    至於替風王駕車拉馬,想的人多了,一個刺史根本就沒有資格,就是讓他排隊也得排到兩百多歲去。

    這,就是可怕的封建王朝制度。

    一路回了刺史府,在衆人的恭迎下,風業被帶去沐浴更衣。

    在死牢裏面待了那麼久,身上的臭味用去三盆香料混雜的鮮花浴才徹底洗乾淨;

    伺候洗漱的婢女都因爲受不了氣味換了三批。

    風業一直面無表情地享受着,這些基本的待遇他在宮中是天天享受,並且宮女們受過專業訓練,手法比這些婢女要強得多,所以自然並不在意。

    他現在滿腦子想的是該如何收場;

    燕地距離楚地太遠,旨意傳達下來,當地官員就容易陽奉陰違;

    朝廷對燕地的影響力不大,就會造成秦香蓮與常玉這樣的刺史和大都督來。

    解決秦香蓮與常玉兩個人事小,根本解決燕地的管理問題是大。

    腦海之中,一直沒有個頭緒。

    玄色龍袍刺史府是沒有了,秦香蓮只好命人準備了一身玄色繡山水錦衣;

    好在風業容貌俊朗,身材壯碩,穿上之後,與龍袍威嚴相差無幾。

    秦香蓮見了之後心中忍不住地暗歎:“此人天生爲王,這股氣勢不是龍袍能給予的。”

    秦香蓮在刺史府設宴,風業爲主位,秦香蓮坐客位,桌上擺有燕地的特色菜餚;

    冰糖肘子、鮮醬肉絲、蜜汁烤鴨、四喜丸子、蔥燒海蔘、三不粘、水晶蝦仁、鯉魚焙面;

    這些都是主菜,還有小喫六樣分別是豌豆黃、芸豆卷、驢打滾、艾窩窩、小豆涼糕、薑汁排叉;

    另有四湯、八素,擺得整整齊齊。

    樣式雖多,廚藝雖好,可是風業還是瞧不上眼。

    如今的大風世道,最富那屬楚地,最會喫那數京城的那些掌權的大官們;

    再說宮裏的廚藝與菜樣,比燕地不知高了幾層樓。

    風業平日裏喫的東西,能奢侈也能節儉,但是這菜不管奢侈還是節儉,那是一樣的精緻,口味不輸。

    所以風業對菜沒多大興趣,反倒是燕地的酒,入口柔,入喉烈,別有一番風味。

    二人落座之後,秦香蓮一揮手,安排的歌舞表演開始,衆多燕地名女穿着花花綠綠的衣裙進來獻舞;

    風業只是粗略一看,便索然無味,他後宮內十個娘娘,最醜的都比這些姑娘好看,就連太后……這裏沒太后的事。

    風業揮手說道:“都退下吧,花花綠綠看得寡人眼睛疼。”

    秦香蓮連忙讓他們全都走,再看風業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只是不停地喝酒,也不說話。

    秦香蓮嘆氣一聲,心中暗道:“該來的還是要來。”

    他離席走至大廳內,雙膝跪下,三叩首,誠懇地說道:“吾王在上,罪臣秦香蓮叩首拜;

    臣利慾薰心,犯下萬死之罪,還請陛下責罰。”

    風業微微冷笑:“你知道自己是罪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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