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業又盯着呂拳看了許久,問道:“只是你如此年紀,居然能位列上將軍,還被白子弱派來護衛寡人,想必有大本事;

    寡人問你,擅統兵,還是打仗?”

    呂拳直言道:“都不擅長,我唯獨擅長陷陣戰,做先鋒,當兵兩年,軍帳中攢有敵俅頭顱八十一顆。”

    風業眉頭微皺:“那你頂多做個百戶,怎麼能做將軍?”

    “因爲白子弱是我舅舅。”

    風業人傻了,這玩意是能直接說出來的嗎?

    好吧,你耿直,風業也能接受這一點;

    人嘛,至清是不可能的。

    這時一旁的秦香蓮卻冷笑着說道:“陛下莫要被此人騙了,呂拳將軍可不僅僅是關係戶這麼簡單;

    當初陛下被困,呂拳將軍奉命爲使者,可是當着本刺史的面劈殺了在刺史府當差五年的管家;

    被上百甲士圍住也不改顏色;

    膽氣之大,當數個第一。”

    風業算是聽明白了,這個呂拳若真沒點本事,白子弱也看不上他;

    也是,軍人嘛,就算想提拔親戚,那也得有能力才提拔得上來。

    一些廢物,自己沒本事,親朋好友就算想拉一把都拉不動;

    那種人,一輩子沒出息。

    有了一萬狼軍鐵騎,風業一直壓在心頭中的一塊大病,終於可以想辦法解決了。

    但是此事還得從長計議。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風業寢室門口站着蕭林、風無極以及曹公陽三人,值夜護衛;

    風無極倒是早早坐在地上睡着了,身上還蓋着牀大花被,只是雙手一直抱着無極棍不放。

    蕭林與曹公陽二人倒是精神抖擻,一個宮中當差,一個練武高手,兩人早就練就了極佳的精神頭;

    每天只需要睡上兩個時辰便能一整天精神抖擻。

    要問有什麼辦法像他們一般修煉,無它,爲活命爾。

    寢室之內,風業穿着一身玄色長袍睡衣站在牀前做廣播體操;

    牀上哭得梨花帶雨的秦香蓮傷心欲絕;

    她沒想到這種事情還會有第二次;

    看來京城傳言果然沒錯,當今陛下愛江山更愛美人;

    遲早得死在姑娘的肚皮上。

    “別哭了,好歹你也是一地刺史,出了名的鐵血人物,怎麼揭穿身份後越發像個姑娘了。”風業忍不住嘀咕。

    秦香蓮恨恨地擦眼淚:“罪臣本來就是姑娘,只是現在不是黃花……”

    風業反正很爽,緩了一會繼續說道:“這些天寡人一直在想究竟要不要留你性命。”

    秦香蓮聞言身子一緊,停止了哭聲,等待着風業的下文。

    “你表現得很好,很聽話,可是畢竟位高權重,又想過謀害寡人,若是不殺,如何向天下人交代?”風業轉身來,直勾勾地盯着秦香蓮;

    想從秦香蓮的臉上瞧出點異樣的表情。

    哪知秦香蓮嘆氣一聲,坦白直言:“事到如今,罪臣自知生死難由己,但還是想對陛下說,罪臣不想死,我要活着。”

    風業立馬問道:“給寡人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兩次了,第一次還是罪臣的第一次。”秦香蓮紅着臉說着。

    風業神色尷尬,確實有些不太地道,但是身爲大風王,他卻不能心軟。

    “這可以救一個女子的命,但不能救一個刺史的命。”風業如實說着。

    秦香蓮想了想,眼神一亮道:“燕地需要一個好刺史;有我在,燕地百姓至少能夠安居樂業。”

    風業認可地點點頭:“這確實是個好理由,那燕地大都督常玉呢?”

    秦香蓮心中的大石頭纔剛落下來又立刻懸了上去,忙顫聲說道:“陛下,大都督常玉一直駐守邊疆,與燕地所有事務無關。”

    “騙小孩?”風業微微一笑。

    秦香蓮連忙從大軟牀上滾了下來,爬到風業的雙腳下跪地求饒道:“陛下三思,大都督常玉的生死事關燕地邊境安危,若是有變,軍心動盪,將士惶惶不安,內憂外患,只怕會造成大亂吶。”

    風業沒看她,只悠悠說道:“身爲一地大都督,統兵數十萬,卻在寡人危難之際,視若無睹,恍若未聞;

    可見此人心中根本就沒有將寡人放在眼裏;

    倘若大風有變,此人必然擁兵自重,自立爲王;

    如此大的隱患,寡人豈能不殺他!”

    秦香蓮思緒有些混亂,這些天她一直都在擔心風業提起常玉的事情;

    這麼多天過去,風業就像是已經遺忘了一般,沒想到現在居然說了出來。

    秦香蓮嚥了咽口水,拱手對風業誠懇地說道:“陛下,大都督常玉頭腦簡單,只識得統兵打仗,但有一顆愛民之心,所以十分欽佩罪臣,與罪臣親如兄弟,言聽計從;

    只要罪臣還在,常玉便不敢放肆;

    罪臣也願用性命擔保,常玉此生再不會踏入燕地半步,一輩子都將駐守邊疆,直至死在那。”

    風業聞言來了點興趣,重新回到大軟牀上躺下,秦香蓮連忙給風業蓋好被子;

    “明日隨行,寡人要親自去看一看。”風業閉上眼,嘀咕了一句隨後沉沉睡下。

    秦香蓮聞言終於鬆了口氣,滿臉幽怨地盯着沉睡的風業,心中怨氣濃郁無比。

    這個小傢伙,明明年紀不大,爲何手段卻如此狠辣?

    忽然秦香蓮愣了一下,捂着嘴暗想道:“陛下這意思是不殺我了?那常玉呢?”

    秦香蓮雙眼微眯,像是想通了什麼,又起身直勾勾地盯着風業,嘀咕道:“大風王,愛江山更愛美人,果然名不虛傳。”

    隨後秦香蓮便趴在大軟牀的另一側,閉上雙眼,微笑着睡去。

    第二天一早,大軍開拔,一萬狼軍鐵騎和近兩千金吾衛騎兵跟隨着左將軍呂拳、上將軍張千,護衛蕭林、風無極、公公曹公陽以及大風王風業,一起前往燕地邊疆總關,燕門關。

    刺史秦香蓮領侍衛、大小屬官隨行陪伴。

    魚州距離燕地邊疆極近,若快馬加鞭不停不歇,可朝發夕至;

    風業的隊伍很長,所以花費了兩天時間纔到達燕門關;

    大都督常玉領着燕門關內千總及以上將領出關三十里跪迎。

    如此一來,禮數做得十分周到,風業也算滿意,但是並沒有下馬車與衆將軍見面,而是下令直接前往燕門關;

    常玉等將領也沒說什麼,全都策馬在後方跟着。

    秦香蓮早有信使前一天將消息送到常玉的手中;

    在得知風業對燕地一應事情的處理方式之後,心中雖然還是有些難受,但是卻清楚,這已經很仁慈了;

    換位思考一番,常玉絕對他不可能做得比風業更好。

    這一刻,他的心中對風業這個小風王,有了一絲一毫的尊敬;

    而在得知秦香蓮被免罪,且沒有任何責罰後更是欣喜萬分;

    只是腦子裏一直都想不通這是爲什麼;

    沒理由啊?

    按理來說,秦香蓮應該是被處罰的最重,當凌遲處死的那個人纔對,爲何現在卻毫髮無傷。

    思來想去,常玉只能歸功於風業的曠闊胸懷之上;

    能容人所不能忍,爲王者如此,大風之幸,百姓之福。

    如此想來,常玉心中便對風王無比的敬重。

    這是一個強者尊重另一個強者的感受。

    只是現在,他自己的性命安危成了問題;

    書信中說,風業此行就是來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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