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佗緩緩接過匕首,在原地愣了很久,臉上的表情全都僵住了。

    風業也不着急,站在原地緩緩的等待着,不管他拖多久的時間,結果都是一樣的,不會改變。

    趙佗忽然擡眼看向風業,牽強的微笑道:“陛下說的沒錯,我們都輸了,輸給了世家;

    陛下難道就甘心這樣讓着他們,讓他們肆無忌憚的欺負?”

    “陛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手上所掌握的風雨衛以及證據足以收拾;

    就讓我替陛下掃清這些可惡的世家再死吧,到時奴才必定自裁謝罪。”

    風業緩緩搖頭:“你怕死?”

    “跟隨你造反起事的這些風雨衛衛士們沒有人怕死,他們也因你而死,現在你卻不願意陪他們一起死?”

    “可笑吶。”風業的語氣逐漸冷了下來:“男子漢大丈夫,生當作人傑,死亦爲鬼雄;

    在這生命的最後關頭,讓自己做一回男人吧。”

    金吾衛將士將趙佗放開,風業也起身退後幾步。

    趙佗有些絕望的看着手中的匕首,嘴脣微顫;

    “啊~!”忽然他大叫一聲,緊握匕首朝自己的臉上颳去,但是在最後一刻卻停了下來;

    他雙手顫抖,無論如何匕首都刺不下去。

    “我居然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陛下,幫奴才一把吧。”趙佗滿帶哭腔說道。

    風業有些失望的看着他,嘆氣道:“寡人真的想不通,像你這樣貪生怕死的人爲何能夠擁有如此高的成就,世道真的不公啊。”

    “看在以前你勞心勞力的付出的份上,寡人便再賜你一個恩典;帶下去吧。”

    曹公陽一揮手,手系紅色髮帶的風雨衛衛士上前將趙佗給拖出了御花園;

    地上的那些衛士屍體也一個個被清理走。

    很快就有大量的宮女、太監端着一桶桶清水過來清洗地板;

    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

    還是在觀湖亭;

    風業拉着宋文通坐下,石桌上的早膳已經被收走;

    隨之而來的是一壺沁人心脾的春茶;

    一人一杯對飲;

    之前浮躁的心一下子平靜下來。

    風業這才緩緩說道:“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宋文通聽見如此絕妙的詩句,心中有些感觸,但是剛纔畢竟被嚇到了,現在不敢說話;

    便再飲一杯茶。

    風業笑了笑說道:“從今以後,風雨衛便由曹公陽接管了;

    待會他會給你一份名單,拿回去之後該抓的抓,該殺的殺;

    但凡有案件牽連者,一律下獄,論罪問斬;

    寡人不管你殺十人百人,還是千人萬人;

    總之不能放過任何一個人;

    如有困難,立刻入宮,寡人替你解決!”

    宋文通大驚,連忙問道:“陛下,朝廷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不知究竟要殺誰?”

    風業一邊品茶一邊說道:“朝廷一年的賦稅不過2,000萬兩白銀,無論是發軍餉還是賑災,都綽綽有餘;

    可是寡人三年前從世家手中要來了十億白銀;

    僅僅三年時間花的一乾二淨,這其中要是沒有貓膩,司徒大人自己相信嗎?”

    “寡人本來並不想計較,只要爲國辦事,多拿點錢無所謂,寡人容得下;

    可是他們太不知收斂了,就連給寡人修陵寢的錢他們也想打主意;

    簡直是欺寡人太甚。”

    “國家馬上要打仗,不能沒銀子,抄了他們的家,錢自然就回來了。”

    宋文通猶豫着說道:“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

    “戶部之事,微臣其實早有關注,御史臺那邊也在着手調查;

    只是阻力一直很大,最後甚至斷了消息;

    微臣猜測,這背後恐怕有世家的影子。”

    “陛下,今日的意思是要對世家出手了嗎?”

    話說到這裏,風業沉默了;

    宋文通想了想說道:“陛下,依微臣之見,不如等戰後再定?”

    “不用。”風業忽然堅定的說道:“你只管抓人,無論身份,全都下獄;

    世家之人列個名單呈上來,由寡人親自處置。”

    “是!”

    緊接着風業交代了一番自己的新政以及商稅、銀行等事務;

    便打發宋文通立刻;

    宋文通比他要忙得多,不能將他拖在宮中。

    京郊北山亂葬崗之上,一具具風雨衛衛士的屍體被運了過來;

    曹公陽親自帶着幾個風雨衛衛士挖了一個碩大的坑洞,將所有屍體都丟了進去。

    趙佗也被拖了過來,並將其丟入屍堆之中。

    曹公陽冷笑着說道:“陛下說了,賞你與這些風雨衛衛士們葬在一起,既然你對自己下不去,手便不用下了。”

    “來人,封土!”

    緊接着大量的風雨衛衛士開始往坑洞之中剷土,全然不顧坑洞之中的趙佗還活着。

    “不,你們不能這樣對我,我可是風雨衛的上將軍,你們都應該聽我的!”

    趙佗驚恐的叫喊着,只可惜根本就沒有人理會他;

    趙佗又看向曹公陽,指着他大罵道:“你難道忘了嗎?你可是我提拔上來的!”

    “若不是我將你引薦給陛下,你還會有今天?”

    “如此大恩,你難道不思圖報嗎?

    只要你今日放了我,便算你還了這份恩情;

    從此以後我離開京城,銷聲匿跡,再也不出現,如何?”

    曹公陽面無表情的說道:“現如今的大風王朝,就連那春香樓的歌姬、三歲的儒子,都知忠君愛國的道理;

    我曹公陽雖然不是什麼大人物,亦知這份道理;

    趙公公久居宮中,又身居要職,受到陛下知遇之恩,居然不知?

    相比起陛下對本公公的恩情,趙公公的恩便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今日若是放了你,更是違背了君臣之禮,忠義之節;

    但是人生在世,有恩必報,趙公公死後,小的會爲公公立碑,三年內每月命人祭拜上香,以還恩情。”

    “不!”

    “不~”

    眼看埋在身上的黃土越來越多,趙佗不甘心的說道:“至少給我一個痛快!”

    半個時辰過後,亂葬崗上再沒有了這樣嘈雜的聲音。

    看着那平坦的黃土地,曹公陽不解的想到:“像我等這種殘缺之人,能苟且偷生、安享生活,就已經是不幸之中的萬幸;

    當今陛下更是人中之龍,天下聖君,爲何要反呢?”

    曹公陽覺得自己怕是這輩子也想不明白這個問題了;

    只是看着那平坦的黃土地心中引以爲戒;

    不停的告誡自己以後當日日警醒,不得踏錯半步。

    接下來三天之內,在御史臺、風雨衛在宋文通的主使下,將朝中大量官員抓捕入獄,並查封家產;

    其中京城官員以戶部尚書劉三思爲首,牽連了各部尚書、侍郎、侍中等等;

    並且包括了三十多名軍中將領,其中上將軍就有兩位;

    並且隨着案件不斷調查,大量貪污腐敗、徇私枉法的大臣被篩查出來;

    並牽扯出國庫貪污、強佔土地、私自收稅的大案。

    全國性的抓捕行動一直持續了七天,入獄之人高達七萬之多;

    查抄家產,衝入國庫的現銀便有五億多兩白銀;

    而糧田、封地、房產、商鋪甚至是商行這些被查封的產業,估算價值大約十八億兩白銀;

    讓風業高興的是,國庫再次豐裕起來;

    這些產業若是拿來變現,打仗隨便打,可以盡情的揮霍。

    並且此次肅清吏治,將會讓大風朝廷煥然一新,三年前參加科舉的人才全都有了位置提拔上來;

    風業相信,受到義務教育薰陶的他們,將會將大風王朝治理的更好。

    就算會再次腐敗,那也得有個五到十年的緩衝期;

    到了那時,又會有更多的能人異士涌現;

    只要爲君者眼明,大風將繼續昌盛強大下去。

    但是有一個問題毫無疑問,此舉動了大部分世家的蛋糕;

    現銀也就罷了,那些良田產業,世家可都有股份的,並且還佔的是大頭。

    爲了安撫這些世家,風業再次召集這些牽扯其中的世家家主,趕赴京城參加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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