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氣傳金柝,寒光照鐵衣;將軍百戰死,壯士……

    樓國壯士,無處歸!

    戰爭,從來都是血與淚鑄就而成的;

    勝負之間,血流成河、屍橫遍野、生靈塗炭以至白骨累累。

    相比起江湖上的廝殺,國與國之間的戰爭往往更讓人絕望;

    混亂的廝殺、吶喊之中,就算一個再鐵血無情、殘酷的人,也會因爲戰爭而感到恐懼。

    殺到最後,忘記國家,忘記家人,忘記七情六慾,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將士們只會記得一件事,那便是想盡一切辦法殺死麪前的敵人,從而讓自己活下去。

    因爲你不殺,敵軍便會殺了你。

    所以一旦打起仗來,不願後退的人往往戰鬥力強悍,以一敵三。

    可是,當士兵們作戰的意志不再是讓自己活下去,而是守護自己願意以性命去捍衛的東西;

    所發揮出的戰鬥力便能以一敵十。

    樊城守軍,爲自己的性命而戰;

    風國大軍,爲風王的榮譽而戰。

    沒有人有錯,也沒有人是對的。

    他們一樣的勇猛,一樣的強悍,一樣的悍勇。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

    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黑煙烈火之中,血泥殺陣之內,身中兩刀的馬畫咬牙切齒的盯着前方正在不斷廝殺的樊城守軍以及風國將士們;

    忽然怒吼道:“啊~”

    嘶吼聲中,馬畫雙手握刀,再次發起了衝鋒。

    身旁的樊城將士一個又一個的倒下,他的親信已經死絕;

    原本已經想要撤退的馬畫在這一刻卻邁不動腳步;

    兄弟們還在死戰,他羞於逃走!

    拖延時間什麼的都去死吧,他要和樊城將士們一起死戰,誓死捍衛樊城,捍衛他最後的尊嚴、人格!

    “殺~”

    距離黑煙四起的樊城三十里地之外,陳連城正帶着麾下將士快速撤退,他們要以最快的速度撤回京城,保護樓王撤離,遠離風國大軍。

    這時於計策馬而來,神色複雜的說道:“陳將軍,現在大軍已經全部撤出樊城,踏上正軌,我想回去……”

    陳連城有些錯愕:“於將軍,馬將軍英勇獻身,爲的就是我等的安全,你現在再回去送死,豈不辜負了馬將軍的一番付出?”

    於計微微搖頭說道:“馬畫說得沒錯,我與他乃是刎頸之交的兄弟;他死,我豈能獨活?”

    “這一刻,做兄弟的應該站在他的背後!”

    “於將軍……”

    “陳將軍放心,我只一人前去,絕不帶走一兵一卒!”

    於計說完,策馬轉身便走;

    陳連城連忙喊道:“於將軍且慢!”

    於計勒住繮繩轉身,陳連城追了上來說道:“於將軍一人前去又有何用,本將軍再給你五千人馬,定要將馬將軍救出來。”

    於計聞言連忙拱手:“多謝陳將軍!”

    陳連城同樣拱手回禮:“人馬不多,但這也是我能給出的最多兵馬了,吾王還需大軍護衛;

    希望我們還能再見,保重!”

    “保重!”於計一拱手,立刻調馬而走。

    風國中軍大帳,一名小將快速奔襲而來,稟報道:“報~啓稟大人,樊城之外五十里處發現大量樓國軍隊,其中還夾帶着些許樓國百姓。”

    “援軍?”

    “樓國軍隊的前進方向乃是最近的摩羅城,似乎是從樊城之中撤出來的軍隊。”

    “想跑?”宋文通冷笑道:“有點意思。”

    “我們圍城圍了這麼多天,現在若是讓他們逃了,本大人還有何顏面回去面見陛下?”

    宋文通拿過一道軍令讓人送過去,下令道:“傳我軍令,命駐守在暗巫城、平野城的五萬大軍立刻奔襲至摩羅城後方的沙耶城;

    拿下沙耶城,再反攻摩羅城,與我軍主力兩面夾擊,將樊城逃兵一舉殲滅。”

    隨後宋文通再拿來一道軍:“軒轅冷聽令!”

    “末將在!”

    “命你領一萬輕騎繞過樊城,追擊樓國逃兵;

    無需正面應戰,時刻跟蹤關注,隨即策應我軍主力。”

    “是!”

    宋文通又對一旁的傳令官說道:“去通知張千,別再玩了,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樊城!”

    “是!”

    樊城之中,風國大軍一路包抄,直接佔據了四方城牆;

    在張千的命令下,大軍再回援圍困城內守軍。

    馬畫所埋伏在北城門口的兩千騎兵皆被一一伏殺,而馬畫此刻還在城中被圍殺,根本殺不出來。

    一萬樊城守軍此刻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並且數量還在不斷的減少,馬畫也出現了力竭的現象;

    身上的傷勢讓他失血過多,臉色微微發白。

    “駕~駕~”

    “將士們隨我一起衝進去,殺啊~”

    樊城北門口,於計率領五千大軍衝殺而來,打了風國大軍一個措手不及;

    防禦陣線被於計的大軍衝開,大量的將士朝着樊城主道衝殺而去。

    “莫要戀戰,跟隨本將軍的腳步!”

    於計策馬狂奔,他能夠聽見前方不遠處有着大量的喊殺聲。

    果然,於計很快便瞧見的正在浴血奮戰的馬畫;

    雖然他被一個風國將士壓着打,被連踢了好幾腳,身子虛弱,腳步踉蹌,可是一直都沒有倒下。

    於計大喊一聲:“馬畫兄弟,你於大哥來了!”

    “衝啊~殺啊~”

    喊殺聲震天,亂軍混戰,馬畫聽見於計的聲音,也沒回頭查看,只大笑道:“於大哥,今天若是不死,你我兄弟必然能有一番天大的作爲!”

    馬畫也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揮刀猛劈猛砍,居然打得自己的對手連連敗退。

    馬畫戰意高昂,感覺有於計在,自己的戰鬥力增強了好幾倍。

    不遠處的張千瞧見遠方於計帶來的援兵,立刻冷笑一聲:“傳我軍令,弓弩手射殺來援敵軍!”

    很快,城牆上守備的大量弓弩手立刻被調集起來,一齊對着主道上的樓國援兵射殺。

    “嗖嗖嗖~”於計帶來的軍隊紛紛被射死,大量的將士倒下。

    於計也被密集的箭雨給逼迫得不停後退,再難前進半步;

    下一刻,於計胯下戰馬長鳴,被利箭射殺翻滾在地。

    於計也跌下馬來,在地上不停的翻滾,最後躲入房屋之中,靠着牆壁防禦才免幸沒死在箭雨之下。

    也就在這時,與馬畫對戰的那名風國將士不再與馬畫對刀,讓了一招退後半步,隨後一計迴旋踢,直踢在馬畫的腦袋上,直接將馬畫踢飛出去;

    一支流矢也剛好飛射而來,正中馬畫的右腿!

    “啊~”

    馬畫慘叫一聲,這時於計帶來的援兵也衝殺了上來,擋住了風國大軍的攻勢,並將馬畫給保護運走。

    逃出危險的於計這時也衝了過來,一把抓住馬畫的右胳膊,激動的說道:“兄弟,見到你沒事,大哥就放心了!”

    馬畫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勢,苦笑道:“於大哥,我這幅模樣,今天是走不了了。”

    “只是……於大哥,帶着剩下的將士們走吧,拖了這麼久的時間,夠了!”

    “說什麼胡話!”於計哈哈笑道:“若要走,我怎麼還會回來!”

    “你這一身傷算什麼,是在向我炫耀嗎!看你於大哥衝出去,換一身更重的傷勢回來!”

    於計說完,招呼了上百將士,一齊朝着前方正在廝殺的戰場衝過去,腳步沒有絲毫的停留!

    馬畫看着於計奮勇向前的背影,不由得苦澀一笑;

    他們都是傻子,一個爲了國家而戰鬥的傻子;

    可能國家不需要他們,可是他們需要爲了國家而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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