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她戴了人皮面具怎麼還會被擒？
她說了回客棧等他消息的，怎麼會被擒？
白九霄就像是不認識他，目不斜視，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就算被衆劍所指，也毫無懼意,信步走進來，直直盯着景帝。
寧時遷心念一動，舉步迎過去，詫異道：“黑雲外，你這是......”
白九霄這才轉眸朝他看過來。
四目相對。
白九霄道：“不知道，他們非要帶我前來。”
寧時遷聞言，便疑惑地看向持劍的幾個禁衛。
末了,又轉眸詫異地看向景帝，不解問道：“父皇,黑雲外初來桑臨，應該沒做什麼違法亂紀之事吧？”
“你別緊張，朕只是有個幾個問題想問她。大概是她不願意配合前來，他們纔會持劍相向。”
寧時遷便更加疑惑了：“黑雲外只是兒臣在大趙收留的一個孤兒，兒臣見她武功不錯，便留在身邊爲兒臣所用，父皇能有什麼問題問她？”
景帝打量着白九霄，眸光幽深莫測。
“朕收到大趙的暗樁來信，說你跟一女子頗有來往，這兩日看到白九霄畫像，她發現此女子跟白九霄長得酷似，恐是白九霄男扮女裝潛伏於你身邊，而你還矇在鼓裏，故飛鴿傳書於朕，讓朕查查，並提醒你注意。”
寧時遷眼波微斂，有些意外。
哪個暗樁？
印象中，知道他跟黑雲外來往的,只有念南梨園。
而薛貴早知道黑雲外長得像白九霄，另，他也不會越過他，兀自跟他父皇聯繫。
“朕讓人拿着畫像去桑臨的碼頭問了，碼頭上的人說，確實看到一長得像白九霄的女子同你一起下的船，說明此女也來了桑臨，可朕的人在桑臨並未找到她。”
景帝指指白九霄：“朕就想，是不是她易容喬裝了？所以，想召她進宮一探究竟。”
寧時遷微微抿脣：“父皇，她絕對不是白九霄，在大趙，兒臣跟白九霄正面打過幾次交道，對她已算熟識，若黑雲外是她所扮，兒臣不會不知。”
“你戴人皮面具的吧？”景帝未理寧時遷說的話，徑直問向白九霄。
白九霄斂了斂眸：“是！”
事到如今,她也不可能否認。
人已在他手上，只要他讓人一查探就能知曉。
“面具是兒臣給她的,就因爲她長得像白九霄,恐引起事端，兒臣才讓她戴了面具。”寧時遷隨即解釋道。
“那把面具摘了讓朕看看。”景帝示意白九霄。
白九霄也沒扭捏，擡手就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來。
如畫眉目赫現。
景帝怔住。
幾個持劍的禁衛也怔住。
他們都是見過白九霄畫像的人。
確實像。
太像了！
“白九霄。”景帝甚至不自覺地攥緊了龍椅的扶手，神經也跟着繃起。
寧時遷蹙眉：“父皇，她不是白九霄。”
“那爲何長得如此相像？”景帝盯着白九霄一瞬不瞬。
隨即朗聲吩咐：“來人，扒了她的衣服，看她是不是男扮女裝。”
白九霄臉色一變。
寧時遷更是大驚，沒想到皇帝突然冒出此舉，連忙撩袍跪地。
景帝默了默：“那就讓嬤嬤驗。”
揚袖示意大太監文德。
文德頷首領命，去叫嬤嬤。
寧時遷沒有理由再拒絕，眼角餘光瞥了瞥白九霄，生怕她生事。
畢竟她是白九霄，她這樣的上位者，怎麼能接受讓人驗身這樣的事？
“黑雲外，一會兒你隨嬤嬤去偏殿讓她們驗驗，莫怕。”
白九霄看向他。
他也深目看着她。
對視了片刻，白九霄收回視線，沒做聲。
就默然站在那裏，也沒其他舉措。
寧時遷微微放下心來。
兩個嬤嬤跟文德進了殿，跪地行禮。
“去偏殿驗一下此人的身，看是女子還是男人？”景帝吩咐道。
兩人領命。
白九霄舉步往邊上的偏殿走，面色冷峻。
等待的時間，寧時遷又提起一顆心。
他自是知道驗身，得驗上身，還得驗下面，他好怕那女人將兩個嬤嬤踢飛。
還好，沒有，沒多久三人就出來了。
“啓稟皇上，她是女子。”
寧時遷心口一鬆。
景帝也明顯臉色一鬆。
擡手示意兩個嬤嬤退下。
並示意寧時遷起身。
“謝父皇。”寧時遷從地上起來。
景帝看着白九霄，還是不放心。
且越看越不放心。
一般人遇到這種場面，不應該是慌懼得要死嗎？
可她毫無怯意，甚至有種隱隱的氣場，那種什麼都沒做，站在那裏，就周身傾散的氣場。
還有，她的眼神，凌厲得他都有點不敢跟她對視。
一個孤兒能這樣？
不行，機會如此難得，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走一個！
遂開口道：“這世上不可能有兩人長得如此相像的，就算是孿生兄弟，一男一女，也不可能長得如此像，所以，只有一種可能，你就是白九霄，白九霄本就是女的！”
白九霄瞳孔一縮。
寧時遷呼吸一滯。
還以爲此劫已過，竟越發兇險。
他不知道他父皇是真的已懷疑白九霄是女的，還是其實只是找這麼個理由，他只知道，他父皇殺意已決。
“我不是她，我若是她，還輪得到在此受辱？”白九霄冷聲道。
寧時遷並不想白九霄說話，因爲她一說話，無論是說的內容，說話的語氣，還是那種架勢，都反而讓人生疑。
遂連忙把話接了過來：“父皇怎麼會覺得一個獨攬大權、攬政批紅的攝政王，一個征戰四方、攪動血雨腥風的戰神，會是一個女子？”
景帝語塞。
寧時遷又接着道：“若她是白九霄，父皇覺得她會甘願蟄伏在兒臣身邊？會甘願讓父皇的人驗身？”
景帝未語。
“兒臣拿性命擔保，她不是白九霄。因爲她那張臉，是兒臣讓人動了換臉之術，才變成如今這樣的，原本也就只有三四分像而已，兒臣就是見她有些像，才起了給她換臉之念，想着將她變成白九霄的臉，日後定能派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