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仙。”
我本能往柳青臨身邊湊了湊。
柳青臨一隻手負於身後,一隻攬住了我的腰身,嗤笑了一聲,“凌家的待客之道,倒是特別的很吶。”
“特別”兩個字,他咬的特別重。
明晃晃的諷刺。
並且明晃晃忽視了凌耀祖伸出去的手。
身爲客人,柳青臨驕矜冷漠,一點都沒給凌耀祖這個江南太子爺一絲一毫面子。
氣氛,再度凝固。
誰也不敢插嘴,生怕引火燒身。
“事關黎小姐的安危,還是謹慎一點好。”凌耀祖笑了笑,對柳青臨的冷淡也不在意,神情自若收回了手,濃墨渲染一般的眸子落在了我身上,眸底捲起一絲暗沉,“黎小姐,你說對嗎?”
眼鋒畢露,帶了我不理解的試探。
我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
索性,我沒有回答凌耀祖。
沓沓沓……
氣氛正尷尬,徐曼湘滿面春風,快步回到了正廳,笑盈盈對凌耀祖和姜檸說道:“耀祖,師父聽說是凌家要用,立刻就答應了,現在就讓我大師兄帶着趕過來。算算時間,一個小時保準會到!”
爲了拱火看熱鬧,她倒是積極的很!
更何況,還能討好凌耀祖和姜檸。
“曼湘姐,謝謝你。”
姜檸嘴甜道謝。
“小檸,什麼謝不謝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徐曼湘臉頰緋紅,有意無意瞥向凌耀祖,話故意說的含糊曖昧。
姜檸配合着她淺笑,聰明的並未接話。
凌耀祖未置可否,脣邊帶了一絲疏冷笑意。
徐曼湘張了張嘴還想在說什麼,又終究覺得氣氛有些尷尬,她這才識趣的住了嘴,白皙小臉上又染了幾分難堪,扶在沙發扶手上的纖長手指驀然收緊,攥的通紅,美目裏多了幾分不甘。
接下來,就是等待。
一個小時,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正廳內各人都各懷心思,這一個小時就顯得尤爲漫長了起來。
柳青臨牽着我的手,淺坐在一角;凌耀祖坐在我們對面,雖坐姿慵懶隨和,但他掃向我和柳青臨時,極沉的眸子裏時不時捲起一抹說不清的意味,使得整個正廳以他爲中心,充斥着一股讓人壓抑的低氣壓。
“小乖,驗過了,我們便回去。”對此,柳青臨直接視若無睹,輕握着我的手,語氣嫌惡,態度驕矜冷漠,“有些人眼盲心瞎,救來也沒什麼用。”
他的聲音極爲清冽,又沒想着掖着藏着,說出的話便一字不落的傳入了在場每個人耳中。
這句話,是故意給凌耀祖聽了。
而且,說的張揚露骨,一點面子都沒有留!
凌耀祖是江南太子爺。
一個深沉不可測。
一個冷傲霸道。
凌耀祖沉默不言,整個正廳已經壓抑沉悶到了極點;柳青臨隨意一句話,暗潮洶涌,語氣凌冽攝人,更是逼得人喘不過氣來。
正廳內幾個人被挾裹在這股暗潮洶涌中,個個屏氣凝神,頭皮緊繃,四周安靜的針落可聞。
我瞥了坐在另外一個角落的杜蓉一眼。
杜蓉正好擡頭朝我看來,見我看她,她咧了咧脣角,露出一絲譏諷挑釁的笑意,眼神冷冷的,冒着一股邪氣。
對視一眼,她纔看向別處,又恢復了那種謹小慎微的模樣。
她們母女絕對做好了萬全準備,也絕對不會把身體還給我的,我必須把身體奪回來!
跟杜蓉一個對視,我立刻就明白了這一點。
終於,在衆人快要被正廳內兩位的暗潮洶涌壓的窒息時,徐曼湘的大師兄陸師兄手裏撐着一把黑傘,右手拎着一個浸染了黑狗血的布袋,在保鏢的帶領下走進了正廳。
黑傘遮陽護陰。
黑狗血辟邪。
陽童子應該就在陸師兄拎着的黑色布袋裏。
“師兄,你終於來了,我們等你很久了。”徐曼湘趕緊迎上去,帶他見過了凌耀祖和姜檸。
在看到姜檸的一剎那,陸師兄眼睛陡然一亮,眼裏溢滿了驚豔,目光始終鎖在她臉上。
見狀,姜檸的臉色冷淡了幾分,懶洋洋客套了一句,“辛苦你了陸師兄。”
徐曼湘看到,小臉微變,立刻扯了陸師兄一把,示意他收斂些。
“應該的應該的!”陸師兄尚未回過神來,巴巴討好,“能爲凌先生和淩小姐做事,是我陸某人的榮幸。陸某人不才,是師父的嫡傳大弟子,今日專爲凌先生和淩小姐解憂而來。”
他客套了一大堆,特意標明瞭自己梅花門大弟子的身份,令在場人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師兄,你廢那麼多話幹什麼,還不趕緊將陽童子請出來,甄別一下哪個是真的黎君?”徐曼湘尷尬的臉紅的都要滴出血來了,忍不住嗔怪了一句,催促陸師兄趕緊辦正事。
她一邊說,一邊衝陸師兄使眼色。
陸師兄這才恍覺自己食言了,趕緊從黑狗血浸染過的黑色布袋裏掏出一個瓷白瓶來,先燒了一張引陰符,又嘀嘀咕咕唸了幾遍咒語,這纔對着瓷瓶道:“令引,出!”
唰唰唰!
無數目光齊刷刷看向那個瓷白色瓶子,屏氣凝神等待着。
尤其是我和杜蓉。
誰料,等了半天,布袋內始終悄聲靜氣的,沒有絲毫反應,也沒有陽童子現身。
“陸先生,這陽童子怎麼一直不出來?”終於,姜檸忍不住不耐煩追問,“該不會是你來時裝錯瓶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