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萬物俱籟，公雞打鳴的聲音冷不丁響起，在場衆人齊齊打了個激靈，汗毛蹭的豎了起來。
嘶嘶嘶……
雞叫聲剛落，一道更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響了起來。
順着聲音響起的方向看去，就見老宅大門口出現在了一條粗大的黑色身影，蜿蜒着朝院子裏遊了過來。
“一條大黑蛇！”
“天啊，好大的黑蛇！”
……
那條黑色身影蜿蜒着朝院子裏走來，幾個寡婦紛紛驚恐後退，手指着那條黑蛇，嚇的臉色煞白，聲音都扭曲了。
“來了！”
凌耀祖沉聲道。
沒錯！
蜿蜒遊向老宅院子的，正是出現在過二丫家的那條黑蛇！
“先生，我們把許先生請來了！”黑蛇剛遊走進老宅院子，凌耀祖的幾個手下就帶着許鈞哲匆匆趕來了。
我驚了驚。
顯然，凌耀祖什麼細節都事先想到了：包括正在做的棺材，擡棺材的寡婦們，甚至還有被他強行留下來的許鈞哲。
他明明似乎只是一直陪着我而已，卻不動聲色的掌控着一切——我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都細緻周密的安排到了。
我很意外。
隱約對他又有些忌憚。
“臥槽！”被“請”來後，許鈞哲一眼看到了院子裏遊走的黑蛇，嚇的腳步一頓，滿臉驚駭。
“怎麼讓它開路？”
凌耀祖回頭問他。
“回凌先生。”許鈞哲警惕盯着那條還在朝我們遊近的黑蛇，緊張嚥了一口唾沫，臉上賠着小心翼翼的笑，“我只負責傳話，也不知道怎麼讓它引路呀……這，這玩意兒也太嚇人了，這是蟒蛇了吧？”
“你真不知道？”
凌耀祖目光沉斂，卻攝人的很。
“凌先生，我就算有十個腦袋都不敢騙您！我真不知道哇！”許鈞哲低三下四的，看起來特別卑微，特別……低賤。
我忽然開始懷疑，當初我是怎麼看上他的？
“小君，它過你們那邊去了！”
“小君，小心！”
……
說話間，那條黑蛇擺動着粗大的身軀和尾巴游走到了我們跟前，幾個寡婦嚇的衝我們大叫着提醒我們小心。
“先生，小心！”
“黎小姐，小心！”
凌耀祖的手下臉色齊變，一起朝我和凌耀祖衝了過來，打算阻攔黑蛇接近我們兩。
誰料，那黑蛇在距離我和凌耀祖還有幾步之遙時，竟然忽然停了下來，揚起一半蛇身，衝着我們兩人一點一點的，像是人鞠躬一樣。
“它這是幹什麼？”
“像是在向小君他們鞠躬呢！”
“這也太稀罕了吧？”
……
見狀，那些寡婦們臉上又是驚奇又是緊張，看我和凌耀祖的目光漸漸充滿了敬畏。
我驚疑問。
“小君，它在向你鞠躬，應該是要引路。”凌耀祖盯着那條黑蛇，目光沉的厲害，眼裏的神色隱隱有些複雜，深邃似海，不知道在想什麼。
頓了頓，他又揮揮手吩咐，“一切準備妥當，隨時準備擡棺！”
“就位！”
“擡棺！”
“起！”
片刻後，八個寡婦站好了位，一人一條麻繩，兩人一擡，從村裏請來專門主持紅白喜事的九叔扯起嗓子，表情十分肅穆的一句又一句喊着。
人離世，棺上路。
這都是死後大事。
是以，棺材雖然是空的，但該有的儀式一樣都不能少。
更讓人驚奇的是，在九叔喊過之後，那條黑蛇掉轉頭，蜿蜒着朝老宅大門外游去。
“凌先生，它真的是在引路！”我激動看向凌耀祖，“蛇開路，鼠引巢；女人擡棺，棺落人出！我想，找到那個荒墳應該不遠了，咱們先跟上去，再讓擡棺的跟上！”
“好！”
凌耀祖點頭答應。
隨着，他令幾個手下跟在黑蛇身後，又牽着我的手、邁着修長雙腿跟在後面。
接着是九叔。
然後是八個寡婦擡棺。
最後，又是凌耀祖的幾個手下墊底。
隨行的，還有被凌耀祖的幾個手下強行“請”來的許鈞哲。
夜半，夜色如墨染一般黝黑。
一行人亦步亦趨跟在那條黑蛇身後，緩緩走到老宅屋後，過了那座小橋，一步一步上了奶奶老宅後的小西山。
一行人，足足有近三十個人，除了腳步聲外，只有彼此的喘息聲，更襯的夜半的小西山死寂陰森。
凌耀祖牽着我的手，順着小西山上的那條羊腸小道，深一腳淺一腳的往上走着。
四周夜色瀰漫，兩人肌膚相親，再加上心裏揣着今晚的目的，有一種古怪又陰森的刺激感。
一路上，我的心像是被什麼狠狠撞擊着似的，手心不停的往外冒細汗，但手腳卻涼冰冰的，沒有絲毫熱氣。
“小君，咱們都跟着這條大蛇轉悠了大半夜了，什麼時候纔是個頭？”
“是呀，這麼粗的麻繩，要想讓它自己斷了，這怎麼可能嘛？”
“小君，你就跟我們說句實話，到底還得多長時間？這眼瞅着天可快要亮了！”
……
轉悠了大半夜後，捆棺材的麻繩始終完好如初，那幾個擡棺材的寡婦卻撐不住了，一個個齜牙咧嘴的，小聲抱怨着，讓我說個大概時間。
而那條黑蛇，似乎還在漫無目的的朝山上游走着。
“快了快了！”我也心急如焚，嘴裏雖然不停的安撫着她們，但心裏一點底都沒有，“嫂子們，再堅持……”
一句話還沒說完，我就感覺自己自己的腳踝像是被一隻小手忽然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