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冰冰的。
突然伸出的小手,就像是一把小小的鐵鉗,死死抓住了我的腳踝,力氣奇大無比。
“啊……”大半夜,荒山野嶺的,猝不及防被抓,再加上小手傳來的駭人冰冷,我感覺自己的頭髮蹭的就豎了起來,整個人一下子就炸毛了。
“小君,怎麼了?”
凌耀祖一把就抱住了我,驚問。
“有,有一隻手……”我伏在他懷裏,一顆心驚魂未定,微微喘息着,語無倫次想說明剛纔的情況。
誰料,我話還未說完,那隻抓着我腳踝的小手竟然無聲無息鬆開了我。
我急急低頭看去,才見腳邊荒草叢生,我似乎正站在一處隆起的土堆上,卻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更沒有看到抓住我腳踝的、冷冰冰的東西到底是不是一隻小手。
啪!
咕咚!
就在這時,捆在棺材上、嬰兒手臂粗細的幾條麻繩,竟然毫無徵兆的斷開了,幾個寡婦擡着的棺材,也咚的一下、結結實實落在了地上。
“哎喲!”
“麻繩斷了?”
“這,這就到了?”
……
八個寡婦也被突如其來的變故結結實實嚇了一跳,看看落在地上的棺材,又面面相覷,最後目光齊刷刷落在了我身上,等待我的下一步指令,“小君,接下來做啥?”
我也愣怔了片刻。
那麼粗的麻繩,竟然真的斷了,棺材就這麼落地了?
那個陰靈真的沒有騙我!
女人擡棺,棺落人出。
現在棺材落地了,荒墳在哪裏?
“那條黑蛇呢?它去哪裏了?”就在我還沒回過神、本能盯着落地的棺材發愣時,一直被凌耀祖兩個手下“護着”的許鈞哲忽然驚疑嘀咕了一聲,“還有,蛇開路,鼠引巢,蛇走了,那引巢的老鼠呢?”
我也猛然回過神來。
許鈞哲說的沒錯。
現在黑蛇開路將我們引到了這裏,這一片地方這麼大,到處都是半腰高的荒草,想要找一座荒墳談何容易?
“都分散找一找,看看有沒有荒墳。”我剛回過神來,凌耀祖已經吩咐幾個手下帶着幾個寡婦和九叔開始四處搜尋了——畢竟,九叔他們是樟樹村的人,對小西山比我們更熟悉。
黑蛇已經將路引到這裏了,又有這麼多人搜尋,一定可以找到那座荒墳的,我心裏這麼想。
很快,我就失望了。
一羣人在周圍找了半天,始終沒有找到。
“九叔,您算樟樹村的老人兒了,對樟樹村的一草一木都應該很熟悉。”我想了想,走近九叔問,“您知道不知道,這小西山上有沒有一座荒墳?或者,墳地什麼的地方。”
“九叔,什麼意思?”
我驚了驚問。
“唉,早些年間,生活條件差,孩子成不了人的多。”九叔掃了一眼整被籠罩在夜色中的小西山,語氣滄桑淒涼,“那些沒成了人的孩子,就都被扔到這小西山了。有良心的爹媽,還給孩子挖個坑埋了;沒良心的爹媽,隨手就扔荒草裏去了。”
我呼吸一窒,心像是被什麼給狠狠撞擊了一下一眼,身子忽然抖的厲害。
荒墳。
沒成人的孩子。
奶奶家那張我三歲時的陌生照片。
還有剛剛抓住我腳踝的那隻冰冷的小手。
一大堆東西涌入我腦海,我心裏亂糟糟的,覺得有什麼東西浮現出來了,卻又什麼都沒有抓住。
“小君?”察覺到我的異常,凌耀祖將我拉進他懷裏,用長臂將我圈住,低低叫我,“怎麼了?”
我的身體很軟,勉強靠着凌耀祖的胸口才站直了身子,聲音虛的厲害,“我,我有點害怕……”
咳咳咳……
九叔尷尬轉過頭。
凌耀祖的幾個手下識趣的招呼其他人繼續去尋找荒墳。
“咱們大家都因爲你大半夜來這兒折騰呢,你跟我們說你怕了。我說黎君,你矯情什麼呢!”許鈞哲站在夜色中,這句話說的咬牙切齒的,帶着諷刺,又隱隱帶着……嫉恨。
凌耀祖擡頭,瞥了許鈞哲一眼。
攝人。
壓迫。
凌厲逼人。
許鈞哲慌了神,不敢再廢話,趕緊慌張假裝去跟其他人一起找荒墳去了。
原地,只剩下了我和凌耀祖兩人。
夜色深濃,夜風襲人。
“小君!”凌耀祖忽然擡起手,輕輕拍了拍我的頭,“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着你,別怕!”
咚咚咚!
我的心再次狠狠撞擊起來。
只不過,這次是因爲凌耀祖。
他明明是安撫我,明明字字都聽起來合情合理,可偏偏給我一種攝人的侵略感,讓我心跳加速,面紅耳赤。
“凌先生,我,我……”
我慌了神,急急想要從凌耀祖懷裏逃出來。
咚!咚!咚!
就在這時,一直安安靜靜跌落在地的棺材裏,忽然傳來了一陣類似於敲擊棺材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