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唐卿眼珠子一轉,說道:“臣聽聞,今科進士林岳家土地已經達到兩千頃,並且還在不斷增加,遵祖制,林家免稅四十畝,職事田五頃。”
“哈哈,遵祖制,好,好,他們最喜歡說遵祖制,那我就用遵祖制好好臊一臊他們。”
趙禎打開門,門外已經被燈籠照的燈火通明,無數禁軍站在門口。
趙禎臨上轎之前,忽然說道:“你是不是在公報私仇?”
“臣不敢,這是臣對林家的情況比較熟悉而已。”
“哈哈……”
等送走了趙禎,張唐卿一把掐住周禮的脖子,“我靠,你也不給我個提示,嚇死我了。”
“怪我了?我給你使眼色,你看不到,關我什麼事?”
“幸虧我是個機靈鬼,發現不正常後,猜出了聖上的身份。”
三兄弟剛要關門,一個太監模樣的人跑過來說道:“雜家入內內侍省都知,管勾皇城司公事李八女,見過張大人。”
“李公公,你好。”
“官家說,八月十五中秋節,你要進宮陪着賞月,到時候,咱派小黃門來接你。”
“多謝李公公。”
周禮立刻從口袋裏掏出一疊交子,遞給了李八女,“公公拿着喝茶。”
李八女把臉一板,“這是在噁心咱呢?收回去。”
李八女扭頭就走。
周禮懵了,李八女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連交子都不要?
張唐卿讚歎道:“聖上御下極嚴,當真是我等楷模啊。”
周禮和趙鹹迎呵呵冷笑幾聲。
第二日,張唐卿不情不願的穿上綠色的官袍,戴上兩個長耳朵。
王石看着張唐卿的滑稽樣,想笑又不敢。
師兄弟在流內銓門口碰了面,每個人臉上都有疲憊之色。
“怎麼了?沒睡好?”
“別提了,一晚上不消停。”
孫敬雪疑惑的問道:“六師弟,有一種那種哼哼唧唧的聲音,到底是幹啥的?大師兄他們也不跟我說,吵得我一晚上睡不着覺。”
張唐卿哈哈大笑起來,摸了摸孫敬雪的腦袋說道:“小孫啊,不該問的不要問,等你長大了就知道了。”
“你們都這麼說,你們不教我,我如何知道?”
王石把名刺交到流內銓的值房後,一行人在棚子裏坐下了。
一個同樣穿着綠袍的官員,看到張唐卿等人,笑着問道:“你們第一天遞名刺?”
“是啊。”
“那你們可以先去歇着了,一般要提前一兩天前來報個到,等流內銓的大人們安排好時間後,才能決定是不是見你們。”
“我們只是過來拿官憑和官印,也要這麼麻煩?”
“已經有了差遣了?”
“對。”
“那你們不用等授官,可以直接去南曹即可,不用等在這。”
李文進和對方道了謝,直接去了門房詢問了一下。
流內銓內院,跑出一個身穿綠衣的官員,兩根帽翅上下翕動,顯得非常滑稽,站在流內銓衙門口大聲問道:“哪位是張唐卿張推廣使?”
綠衣官員一把拉住張唐卿說道:“快點,晏大人要單獨見你。”
“推廣使?這麼大的官也要到流內銓報道嗎?”
“你沒聽到嗎?是張唐卿推廣使,前段時間的抵報不是說了嗎?張唐卿任權知《天聖字典》推廣使,他的那些師兄任副使,剛纔應該是張唐卿本人。”
綠衣官員忽然愣住,驚呼道:“蒼天啊,那是張唐卿?我竟然和張唐卿擦身而過?”
“哈哈,你不止是擦身而過,你還和人家說了話呢。”
張唐卿跟着綠衣官員往裏走,對方說道:“下官富弼,張大人見諒,門房不知道晏大人要見您,所以沒有及時通報。”
又一個歷史名人,富弼。
富弼和韓琦一樣,都是未來慶曆新政的主要人物之一,未來的宰相。
不過富弼並不是科舉出身,而是恩蔭授官,所以級別不高,歷史上,富弼是通過制科考試才進入了升遷快車道。
“富大人客氣了。”
穿過兩個門,纔在內院停下來。
“中間那個就是晏學士的值房,你直接進去即可。”
張唐卿向富弼拱了拱手,隨即敲響了房門。
“進來。”
房間正中,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身材不高,微胖。
“下官張唐卿,見過晏學士。”
晏殊正在寫字,頭都沒擡,指了指旁邊的凳子,示意張唐卿先坐。
張唐卿內心一陣吐槽,又來這一套?這是要給我個下馬威?
晏殊的旁光,早就把張唐卿看了好幾眼,內心不得不暗讚一聲好模樣。
張唐卿長的不帥,但棱角分明,一米七八的個子,雖然不至於鶴立雞羣,但也算高大。
張唐卿並沒拿晏殊當回事,看到晏殊面前的茶杯空了,主動走過去,幫晏殊續上了水,順便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晏殊的眼角抽搐了幾下,六品及以下的官員,誰見了自己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恐怕只有這個張唐卿例外。
殊不知,張唐卿根本就沒把晏殊當回事,韓琦這樣的大牛都見過了,還怕你這個因爲詩詞見長而中了童子試的集賢殿學士?
你晏殊要是會算計,會打仗,我還敬佩你一下,但你晏殊除了詩詞歌賦,好像沒啥見長的吧?
喝了一杯清水,晏殊依然沒擡頭,繼續在寫着什麼。
昨天和皇帝陛下聊的太晚,困了,累了,張唐卿慢慢的睡了過去。
晏殊茫然的擡起頭,這是什麼情況?在我的值房打呼嚕?張唐卿算是當今第一人了吧?
晏殊放下筆,走到張唐卿面前,好奇的圍着張唐卿轉了一圈,好小子,膽子不小。
晏殊忽然大聲念道:“金風微微,樹葉梧桐墜。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
張唐卿正在夢中會王柔,被晏殊吵醒了,惱怒的說道:“不妥不妥,金鳳微微不妥,樹葉梧桐追不妥,濃睡也不妥。”
忽然,張唐卿打了個激靈,我在晏殊的值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