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宋文魁 >第635章 寶相莊嚴
    “這隻能是一部分原因,還有就是,如今朝政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沒人願意跟着高尊普造反,凡是跟着高尊普一條道走到黑的那一千人,都是和高家,和趙允讓牽扯甚深的人,知道已經活不下去了,才決定跟着高尊普走下去。”

    韓琦愣住了。

    “試問,如果朝廷吏治敗壞,百姓已經活不下去了,有多少人要造反?歷朝歷代,凡造反之事,都是發生在吏治崩壞的時刻,吏治敗壞要怪誰?”

    韓琦感覺腦袋裏哄的一聲,“吏治敗壞怪誰?”

    當然是怪文官啊。

    “所以,武將造不造反,和他們本身無關,即便是有造反,也成不了大事,相反,文官要是把朝政玩壞了,纔會催生出武將造反的土壤。”

    韓琦被鎮住了,起碼將近半個時辰沒說話。

    他就呆呆的坐在張唐卿的書房內想事情。

    歷史,是由文人編寫的。這是韓琦最後悟出來的道理。

    韓琦醒來時,張家已經開始張燈結綵了。

    龐之乾見韓琦醒來,說道:“韓大人,我家先生請您去中堂喫酒。”

    韓琦站起來,說道:“哦,本官差點睡着了,龐教授,聽說你在國子監當教授?”

    “是,主要教授算學。”

    “也好,你家先生乃是算學一代宗師,想必教出來的學生也不凡。”

    “我家先生也這麼說,他說,今年他要申請開一次制科考試,國子監算學的監生有望全部中進士。”

    韓琦笑了笑,沒當回事,開什麼玩笑,全部中進士?制科什麼時候這麼廉價了?

    張家正廳,張唐卿坐在上首,韓琦次之,龐之乾安靜的陪坐在末尾。

    “稚圭,想通了?”

    “張相一席話,讓韓琦茅塞頓開,不過,武將不可無制約,下官認爲,中官監軍之策應該繼續實行。”

    “不行。”,張唐卿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開什麼玩笑,太監監軍,是大宋和明朝最大的敗筆,明朝甚至因爲太監王振的關係,致使朱祁鎮被俘,成爲天下最大的笑話。

    韓琦見張唐卿拒絕的堅決,就沒再說話,而是和張唐卿師徒一起推杯換盞。

    “張相,你的大徒弟也該動一動了吧?”

    確實,從天聖九年,曹佾中制科進士後,已經在錢莊案呆了兩年時間了,加上之前歷練的時間,確實到了該升遷的時候。

    不讓曹佾走,耽誤曹佾的成長。

    可曹佾走了,誰來掌管錢莊案?

    龐之乾?開什麼玩笑,這小子就不是個安分的主。

    折家兩兄弟要丁憂守制三年,這一刻的制科都參加不了,更別說掌管錢莊案了。

    大表哥黃旗?不行,如今黃旗還是流外官,不可能貿然變成流內正七品的錢莊案判官。

    有個人倒是很合適,如今正在遼國上京的蘇明遠,不過蘇明遠短時期內回不來,至少還要三到四年纔行。

    張唐卿見韓琦在等着自己回話,笑着說道:“如果曾侍郎能安排開,我不介意讓曹佾出知外地兩三年。”

    韓琦好像早就知道這樣的結果,因爲好像張唐卿特別注重出知外地。

    在其他人看來,出知外地是被貶,可張唐卿卻不這樣看,他自己以狀元郎的身份,都要出知外地。

    不過,韓琦不得不承認,出知外地真的鍛鍊人,例如孫敬雪,當年在三司並不出彩,甚至很多人對他頗有怨言。

    可知夏州幾年時間,再回到開封府時,已經成了國子監祭酒,如今,國子監上下誰不服氣?哪怕禮部都傳來了孫敬雪賢能的名聲。

    “下官明白了。”

    韓琦走了,他沒有得到他想要的結果。

    韓琦曾經讓審官院做過一個統計,如果讓所有武將記祿官的人都進入軍中,實際上增加不了多少武將,反倒是能把閒置的武將利用起來。

    唯一需要考慮的是,這幫閒人能不能適應軍隊的生活?別一上戰場就慫了,這不是要拖累大宋軍隊戰鬥力嗎?難道這些人進了軍隊,還能再被退回來不成?

    如果退回來,朝廷還要養着這些閒人啊。

    “武將祿令?”,韓琦想起來張唐卿關於品級管理的計劃中,要重新制定武將祿令,是不是武將祿令中,還有相關的規定?

    韓琦還猜不到張唐卿的思路,只能把和張唐卿會談的情況向范仲淹等人彙報了再說。

    忙碌了一年時間,張家終於有了充足的時間休息休息。

    從年初一晚上開始,開封府就四處有慶祝活動。

    往年,張唐卿不是在外爲官,就是在遼國忙碌,很少有機會陪一陪家人。

    今年算是滿足了這個願望。

    從初二開始,張唐卿帶着一羣兒女出門遊玩。

    自從張桂山對張進康刮目相看後,張唐卿也特意關注了一下張進康,好像張進康確實比同年齡的孩子聰慧一些,膽子也大一些。

    反倒是張進安比較平庸,並未表現出什麼特殊的本能。

    不過,張唐卿倒是覺得張進安是個守成的好性格。

    以後張家會越來越大,張進安的性格正好。

    “家中有我,有張唐輔兩個妖孽,如果再出一個張進康,好像已經足夠支撐張家走下去了,正好進安守成,多好的計劃?”,張唐卿美滋滋的想到。

    大相國寺依然香火鼎盛,無數善男信女拿着香燭,登上三寶殿,祈求景祐二年能給家裏帶來一絲絲的改變,哪怕讓家人多喫上幾口肉也是好的。

    仁能更加慈眉善目了。

    他好像徹底摒棄了執念,不再像以前一樣躲在禪房裏參悟佛法,而是主動走出禪房,在善男信女之間遊走,爲善男信女解惑。

    仁能的袈裟已經破舊不堪,眉毛全部變成了白色,好一副寶相莊嚴。

    走下神壇的仁能,失去了曾經的神祕光環,人人得以攀談幾句,漸漸的,人們發現所謂的得道高僧並沒有什麼神祕的地方。

    但信徒還是喜歡和仁能攀談幾句,因爲站在仁能身邊,總能讓人心態平和。

    “大和尚,你終於頓悟了。”

    仁能唱了一聲佛號,說道:“何爲頓悟?在我看來,世間已經沒有了所謂的頓悟,只有我佛的弟子,爲我佛傳法,解救百姓於苦難。”

    “哈哈,難道傳揚佛法本身不是執念嗎?”

    “非也非也,傳揚佛法,乃是我等僧侶的責任,非是執念,如果我等真的無慾無求,纔是我佛的災難,也是天下衆生的災難。”

    張唐卿鄭重的向仁能行了個禮,說道:“大和尚,請受唐卿一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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