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柱隨着第一聖人的聲音緩緩消失。
一道青色流光,裹着《將進酒》緩緩飄落。
永泰帝收回目光,沉聲道:“大慶積弊多年,此時並不是最好的機會。”
“陛下慧眼。”
袁九峯頷首,“但此時也是最後的機會。”
“最後?”
帝王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探詢。
“妖邪復甦,不遠了。”
二人陷入沉寂。
過了很久,永泰帝纔再次出聲:“玄道想要什麼?”
“陛下。”
袁九峯搖了搖頭,道:“從古至今,玄道自給自足,若真有所求,那只有人族長盛不衰。”
“無論江山在誰手中,是嗎?”
永泰帝問道,接着又自問自答:“所以,大慶無論是鼎盛還是衰弱,你們都不參與,畢竟,這只是人族內部的問題。”
袁九峯默然不語。
“說說吧。”
永泰帝輕嘆一口氣,“要怎麼做?”
“陛下只需因勢利導,一切自有人去做,冒然干預只會橫生枝節。”
“是那個叫蘇平的年輕人嗎?”
到了此時,早就有人將國公府發生的一切事無鉅細的稟報了上來。
連趙氏寫給沈天南的信,都被抄錄了一封送呈御前。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袁九峯說着,心中也浮現一絲疑惑,“但不論如何,自會有人去完成這一切。”
“此事牽一髮動全身,稍有不慎便國將不國。”
永泰帝的聲音沉了下來,“你卻還與朕模棱兩可?”
“玄道三宗,共計兩千一百六十七名弟子。”
袁九峯單掌豎於胸前,上身微微前傾,“願爲陛下效死。”
永泰帝緊緊盯着袁九峯的面目,半晌突然開口:“紅衣!”
“臣在。”
永泰帝身後大殿的陰影中,一個人形弓着腰走出幾步,聲音尖銳高亢。
“去國公府,傳朕口諭……”
另外一邊。
溫道元仰面望天,讚歎道:“果然賜下了才氣。”
“不就一道才氣嗎?”
尹東丘不以爲意,“只要蘇小子考中舉人,同樣也能獲得。”
“在國子監混了這麼久,連這個都不知道。”
溫道元不屑的橫了他一眼,道:“那麼多監生,明明學問到了,爲什麼不參加科舉?”
“呃,爲什麼?”
尹東丘一愣,發現還真是那麼回事。
“正常來說,才氣分三種,自醞才氣,功名才氣,和外賜才氣。”
溫道元仰頭看着那團青光,解釋道:“自醞才氣最爲上乘,功名才氣次之,外賜才氣最次。而儒道能走多遠,第一道才氣至關重要。”
自醞才氣是最與自身契合的,用其來作爲儒道根基爲上上之選。
功名才氣沾染了王朝氣運,多少會受到王朝影響。
而他人賜予的才氣,則更是如此。
“怪不得那些人一個兩個的都死讀書。”
尹東丘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着又眉頭一皺:“不對啊,那這賜福而來的,不還是外賜才氣麼?”
溫道元鄙視的看着尹東丘。
就差說一句你是不是傻。
“呃……也是。”
尹東丘不再說話,仰頭看天。
而就在此時,飛速散去的雲層猛地一頓。
幾個呼吸後,突然又投下另外兩道流光,瞬間追上了落往國公府的《將進酒》首本。
“我去,三道聖賜才氣?”
尹東丘張大了嘴巴。
溫道元死死盯着那三道流光盤旋落下,直到沒入蘇平頭頂。
一青,一紅,一紫。
青色的確是聖賜才氣。
但那紅與紫……
溫道元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伸手去接詩稿的尹東丘,以及尚在閉目,還未從感悟中清醒的衆人。
還好,這一幕除了自己,沒有其他人看見。
“嘖嘖,不得不說,蘇平的字兒寫的是真不錯。”
尹東丘拿着詩稿,翻來覆去的看。
“有志科舉,字兒當然不能差了……等等!”
溫道元看了兩眼,突然感覺這字兒很熟悉。
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
猛然,溫道元想起一物。
《公子入贅·卷二》的原稿。
雖然沒有帶在身上,但他那份原稿已經被他翻了不知道多少遍,早就將內裏字跡記得清清楚楚。
之前沉浸於詩和異象,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去想。
現在仔細一看。
蘇平的字跡,可不是正跟那蘇不知一模一樣嗎?
“原來……他就是蘇不知。”
溫道元神色有些呆滯。
原本在他想來,這個蘇不知肯定是飽經滄桑之人,不然不可能對人心掌控得如此透徹。
一言一語牽動人心,又深諳經營之道。
少說也得有個五十來歲。
結果呢,十六歲?
而且關鍵是,這個蘇不知,就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盪了那麼久的蘇平!
過目不忘,千古詩詞,新體話本……
溫道元覺得自己已經很高看蘇平了,一直以來,他都將蘇平當做天生的儒道苗子。
未來成就絕對不低。
現在看來。
這蘇平,是儒道全才啊!
溫道元的心跳不由得開始加速。
自己這輩子基本上差不多到頭了,半聖想再往上走,幾乎已經不可能。
而名聲,有了這首詩在,也足以流傳後世。
算來算去,現在好像就差個衣鉢傳人了……
一念至此,溫道元看蘇平的眼神火熱了起來。
“怎麼了?蘇平要死了嗎?”
尹東丘上前,翻了翻蘇平的眼皮。
“……沒死。”
溫道元翻了個白眼,將蘇平交給尹東丘,“元聖的聲音在滋潤他的意識,至於爲什麼還沒醒,老夫也不知,只能看出他身體隱隱有些變化,你看能不能看出些什麼。”
“變化?”
尹東丘有些好奇,一手扶住蘇平,另一手搭在了蘇平的脈搏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