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平將喝醉的葛翁扶上牀榻,轉頭就來了這裏。
一千兩銀票,被家丁吞了六百兩,給了村正三百兩,加上去北地溜達了一圈兒,他的全部財產只剩下了不到十兩銀子。
十兩銀子,就算加上葛長命那一袋子,也遠遠不夠在陽京買一套宅子。
所以蘇平第一時間就想到了無涯書肆。
按沈玉書說,《世子贅婿》在陽京引起了轟動,想來已經賣出去足夠多了。
哪怕分潤不夠,大不了再預支一些……
蘇平剛剛推門而入,一個熟悉的聲音帶着懶散響起。
“客官,《公子入贅》末卷已經賣完了,要等後日纔有新的一批印出來。”
劉掌櫃趴在櫃檯上,耷拉着眼皮,整個人顯得無精打采。
“怎麼了這是?一宿沒睡?”
蘇平奇怪的問道。
“怎麼睡?不夜坊的小娘……”
劉掌櫃嘟噥到一半兒,突然覺得聲音有些耳熟,猛地擡起頭來:“蘇大家?!”
“劉掌櫃日子過得挺滋潤嘛。”
蘇平笑嘻嘻的走了過去。
“呃……哪裏哪裏,還不是沾了蘇大家的光。”
劉掌櫃尷尬不已,連忙轉移話題,“蘇大家這一去可是有些久啊,小的還擔心您不回來了呢。”
“聽說這陣子,話本賣的不錯?”
蘇平開口問道。
劉掌櫃秒懂,從身後的木架上拿出賬本,就要給蘇平報數。
“停,停,你直接說我能分多少就是。”
“還能分三千四百六十三兩。”
劉掌櫃也不翻開賬本,直接報出一個精準的數字。
“嗯?怎麼這麼多?”
蘇平這下真好奇了。
話本的銷量是慢慢降低的,一般頭一個月賣的最好,過後逐月遞減。
在他看來,能有一千兩分成就不錯了,怎麼會暴漲到三千多兩?
“蘇大家。”
說起這個,劉掌櫃眼中閃過一絲黯淡,“定國公的事兒你知道吧?”
“嗯,陛下下旨,舉國守喪七日。”
蘇平點了點頭。
“咱們這話本雖然不在宴樂婚嫁之屬,但東家和我都覺得應該緩一緩,於是就停賣了七日。”
劉掌櫃面色肅然道。
“理當如此。”
蘇平若有所思,接着又有些疑惑:“不對啊……停了這麼久還能賣這麼多?”
“呃……就是因爲停賣,所以才能賣那麼多。”
劉掌櫃有些無奈,“國喪之前,話本的劇情剛好卡在葉公子成爲亞聖那裏,雖然國喪期間人人思痛,但……”
但這種悲慼,是會隨着時間慢慢淡化的。
蘇平十分理解,問道:“然後呢?”
“然後……”
國喪結束的第一天,無涯書肆就被大量的書客圍了起來。
劉掌櫃保證了末卷的售賣時間,好不容易將這些人打發走,緊接着又來了另一批人。
這批人都是陽京書肆的掌櫃,代表背後的權貴,向無涯書肆提出購買話本的梓行權。
當然,有溫道元在,這幫人不敢用威逼利誘那一套。
“那天,他差點沒在門口給我跪下,所以……”
說完,劉掌櫃又連忙補充:“不過蘇大家放心,我只賣了末卷,別的都沒賣。”
“急什麼,我又沒有怪你的意思。”
蘇平笑了笑,“你讓我多賺了這麼多,我感激你還來不及呢。”
“真的?”
劉掌櫃雙眼一亮,接着立馬就得意起來:“您可能不知道,就這末卷的梓行,就賣出了三千兩。”
“我猜的沒錯的話,這件事之後,前面幾卷的售賣又回暖了不少,是嗎?”
“呃,還是蘇大家厲害,就連我這個當掌櫃的,都是算賬的時候才發現……”
“行了,我找你還有別的事兒。”
蘇平擺了擺手,道:“這三千兩,麻煩你幫我在陽京尋個宅子,要足夠安全。”
“安全?那就得在內城區了。”
劉掌櫃想了想,“三千兩的話,就算是甘露坊,也只夠買一座二進院……”
“小點兒無所謂,目前只有兩個人,地方大了反而不好。”
“那就好。”
“辦成之後,書契送去雲起客棧,給一個叫葛長命的人。”
“葛長命?”
劉掌櫃記下這個土到了極致的名字。
“對了。”
蘇平突然面色一肅,補充道:“不要跟他交流,直接把東西給他就行,明白嗎?”
“呃……明白。”劉掌櫃木然的點了點頭。
“走了。”
蘇平揮了揮手。
“蘇大家且慢!”
劉掌櫃連忙喊了一聲,“蘇大家這次回來,短期還外出麼?”
“你是想問另外兩部話本吧?”
蘇平思索片刻,道:“後續書稿我會定期送來,至於什麼時候梓行你自己決定就是。另外,價格可以再降低一些,最好讓大部分人都不肉疼。”
“降價?”
蘇平能不能寫這麼快,劉掌櫃並不擔心,不過降價這個事兒讓他犯了難。
本來《公子入贅》的廉價,就已經引起了其他書肆東家的不滿,只不過礙於溫道元的面子也不好發作。
如果新話本再降價……就有點破壞規矩了。
“新話本,全卷的梓行都可以賣出去,這樣就不會引起衆怒了。”
蘇平擺了擺手,“至於怎麼賣才能保證你我的利益,這個你自主便是。”
說完,蘇平便往門外走去。
無涯書肆只是路過,他真正要去的地方,是國子監。
通過沈玉書粗略的描述,他推斷一定發生過什麼跟自己有關的事情。
而且,這事情早在首次異象出現的時候就發生了,只是當時一心想要遠離陽京,遠離大慶,所以根本沒有去在意。
現在既然回來了,他必須儘可能的給自己增加一些安身立命的本錢。
哪怕只是狐假虎威也行。
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沈玉書只有一知半解,真正想要弄清楚,還是得找溫道元跟尹東丘這兩個大佬。
不一會兒,蘇平就在典籍廳找到了溫道元跟尹東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