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儒道贅婿 >【116】兩個沒參加會試的人
    戊戌會試,是大慶開國兩百多年來,參考舉子最多的一次會試。

    然而這次會試,有兩個本應參加的人,沒有參加。

    一個是沈玉書。

    還有一個,是七公主呂含霜,也叫韓霜。

    忠親王府。

    張氏死死的咬着嘴脣,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端着藥碗的手,因爲情緒波動而顯得有些顫抖。

    “母親,別難過了,孩兒臥牀又不是第一天。”

    牀榻上,臉色蒼白的沈玉書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安慰道。

    “娘知道。”

    張氏放下碗,用錦帕擦了擦眼睛,“可娘一想到,大夫說你差點就沒命了,娘這心裏就疼的要死。”

    “這不是挺過來了嗎?”

    沈玉書喫力的擡起一隻手,搭在了張氏手背上,“孩兒很快就能痊癒,您就別傷心了。”

    “子瑜,大夫已經什麼都說了……”

    張氏剛擦掉的眼淚又冒了出來,“大夫說已經傷到了根本,就算痊癒之後,身子也要比常人要弱,甚至……甚至陽壽都……”

    “……”

    沈玉書張了張口,卻找不到話來安慰,最終只能幽幽的嘆了口氣。

    張氏流着淚,對沈天南的怨念驟然涌上心頭,“你可是他的親孫兒,他怎麼就捨得,怎麼就捨得呢?”

    “母親!”

    沈玉書努力提氣喊了一聲,掙扎着似乎想要坐起來,“爺爺並沒有做錯什麼,您聽孩兒一句,以後千萬不要再有這種想法。”

    “好好好,娘不說了就是,不說了就是,你好好躺着別動。”

    看兒子激動的模樣,張氏瞬間慌了,生怕沈玉書好不容易養好了一些的傷勢加重,連忙再三保證。

    “其實,以爺爺的脾氣,只有二哥能活下來的”

    沈玉書微微搖了搖頭,“能有現在這樣,只折一點孩兒的陽壽,已經很不錯了。”

    張氏伸向藥碗的左手突然一僵,問道:“這種懲罰,還不夠嗎?”

    “血衣衛的杖刑,還有母親與二孃的思過房禁足,都只是爺爺對我們失德失行的懲罰,這裏面,沒有蘇兄的那份。”

    沈玉書看得很明白,嘆了口氣道:“若孩兒沒猜錯的話,爺爺是打算將我們交由蘇兄處置的。”

    “怎麼會?!”

    張氏渾身一震,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子瑜你放心,娘馬上安排人送你走……”

    “母親別慌。”

    沈玉書輕輕搖了搖頭,“以蘇兄的爲人,並不會對我們怎麼樣,過了這麼久都沒有動靜,就是最好的證明。”

    “這……哎……”

    張氏頓時語塞,又慢慢的坐下,嘆了口氣。

    說實話,從最開始蘇平入京,一直到現在,她從來沒有什麼看不起蘇平,或者怨恨蘇平的想法。

    都是窮苦人家出來的,誰也不比誰高貴。

    雖然她也參與了針對蘇平的計劃,但心底其實是有歉意的。

    現在一聽,自己母子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是蘇平沒有多計較才活了下來,不由得更加愧疚。

    “所以,母親,喂孩兒喝藥吧,孩兒想快點兒好起來。”

    沈玉書眼中閃過蘇平的身影,“孩兒想去當面致歉,這是我們欠他的。”

    “啊對,喝藥喝藥。”

    張氏連忙端起藥碗,“等你傷好了,母親跟你一起去。”

    沈玉書喝着藥,思緒飛去了貢院。

    不出意外的話,今科會元應該就是蘇平了。

    小河村蘇平。

    第一次見面,蘇平那恭謹而不自卑的樣子就給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個時候的他,從沒想過幾個月之後,蘇平會走到他的前頭。

    生而天驕,說的便是蘇平這樣的人吧?

    沈玉書如是想着。

    他不知道,此時此刻,還有另外一個人跟他一樣,滿腦子都是關於蘇平的事情。

    永慶宮,寒香殿。

    “嘔~”

    呂含霜的面前擺着一個水盆,時不時的對着幹嘔兩下。

    宮女秋荷,正在緊閉的殿門旁邊守着,全心注意着外面的風吹草動。

    過了很有一會兒,呂含霜終於好受了些,擦了擦嘴巴坐倒踏上。

    “公主……”

    秋荷走過來,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呂含霜兩眼空洞,心思不知道飄向了何方。

    “公主。”

    秋荷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道:“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請您將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奴婢。”

    從昨天開始,呂含霜就出現了這種嘔吐症狀,一直斷斷續續的持續到現在,連會試都沒能去參加。

    秋荷自身也是懂醫術的,微微一號脈就知道了公主有喜在身。

    一國公主……未出閣就有孕在身,這是極其嚴重的事情,有損國體。

    可直到現在,呂含霜都不肯告訴她真相。

    “哎……這件事是瞞不住的,一旦傳了出去,公主腹中胎兒必定保不住,甚至就連公主您……”

    話還沒說完,呂含霜就驚恐的捂住了小腹。

    “保不住?爲什麼保不住?!”

    “……公主,想保住胎兒,您必須要將事情告訴奴婢,奴婢才能替您想辦法。”

    主子的反應,讓秋荷的心情再次沉下去幾分。

    “這樣麼……”

    呂含霜咬了咬嘴脣,“好,我說……”

    接下來,呂含霜便將湖畔小築發生的事情,包括自己和蘇平失去理智的情況,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

    “這……不對啊!”

    秋荷皺起了眉頭,“依照公主的脈象,時間對不上啊……如果是蘇平做的,那應該早在過年前就已經顯現了。”

    “我…我也不知道。”

    呂含霜搖了搖頭,“除了那次,我從未與任何男子有過肌膚之親。”

    “這樣的話,莫非是……?”

    秋荷腦海裏閃過一樣東西,“是了,是歡喜露的原因!”

    “歡喜露?”

    呂含霜從未聽說過這種東西。

    “是一種海妖的唾液,產自東洲,若是男女同時服下這個,不僅會完全喪失理智,做出不可預估的事情,而且…女子的孕時會成倍後延。”

    秋荷已經基本能確定,公主中的招就是這種歡喜露,“這種東西對胎兒有益,在大肅王朝,歡喜露的價格極爲高昂,有價無市,數不清的世家大族趨之若鶩。”

    簡單來說,這東西其實並不是一種拿來害人的玩意兒。

    真要害人,替代品多的是,沒必要用這麼貴的。

    “對…對胎兒有益?”

    呂含霜本能的輕撫了兩下腹部。

    “……”

    秋荷一陣頭大,問道:“公主,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遲早有一天會瞞不住,您必須要儘快做出決定。”

    “決定?”

    呂含霜一愣。

    “留,或是不留。”

    秋荷很認真的說道。

    “留……還是不留?”

    呂含霜喃喃的重複。

    不知道爲什麼,說到‘不留’兩個字的時候,她的胸口一陣鑽心的疼痛。

    “不留的話,奴婢可以調配一種藥物,能保證公主的身子不受半點兒損傷。”

    話音剛落,呂含霜的眼神就充滿了痛苦,嚇得秋荷又連忙補充:“留的話,還有一種延胎藥,溫養胎兒的同時,可以抑制胎兒的生長。”

    “不過……最多隻能拖延三個月,加上外在跡象不明顯的時間,也只能瞞半年左右。”

    “所以,奴婢建議公主……”

    “留!”

    呂含霜斬釘截鐵。

    “公主……”

    “不用說了,這種延胎藥,你會調配嗎?”

    “……會。”

    無奈,秋荷只能點了點頭。

    “那就去準備吧,注意不要被任何人察覺到。”

    說完這句,呂含霜表情暗了暗,“至於半年之後的事情……半年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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