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霜沒聽明白，道：“都在這院中，能有什麼有趣無趣？”
鍾黎看向正屋後面那處矮一些的小房，道：“那是什麼地方？”
明知故問。
大戶人家的獨院中標配兩個小房，一個茅房，一個浴房。
若是兩人在裏面，總不可能是茅房吧。
陸霜道：“你看着他們進去的？”
鍾黎“嗯”了一聲，陸霜看向他，問道：“大都督什麼時候來的，是知道他倆今日有事？”
鍾黎答非所問道：“我不喜歡家主這麼稱呼我。”
陸霜當作沒聽見，道：“大都督愛妻如命，怎還有空來捉姦？”
她暗暗調整了一日情緒，本以爲可以過眼雲煙，但是此刻見他在眼前還是忍不住想激他。
鍾黎眉頭一擰，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略略默了一下，道：“刺激。”
“什麼？”陸霜沒聽明白。
他道：“和你一起捉姦，刺激。”
陸霜：“……”
她當即啞口無言，憋出了一句：“有病。”
鍾黎不置可否，走近她一步攬住她的腰，道：“辦正事要緊。”
說罷他就帶着她落去了旁邊的小房屋頂上，一踩到瓦片，陸霜就使勁推開他的狗爪子。
這傢伙渾身是溼的，他是防水，她不防啊！
陸霜此刻沒空與他計較，又蹲下身來開始抽瓦片，鍾黎順手接過她的傘，站在一旁幫她撐着。
浴房裏的燈火比正屋裏暗上許多，才抽走了兩片瓦，依稀可以看見裏頭有人影晃動。
斷斷續續的旖旎之音傳上來，陸霜聽了個大概，那聲音便被淹沒在雨聲中。
鍾黎在她身側也蹲下來，問道：“如何？”
陸霜又眯了眯眼，想瞧得真切些，小聲道：“那男的好像看着有些瘦，吳氏也說夠沒品的。”
鍾黎問道：“家主喜歡壯些？”
陸霜白眼一翻，對他道：“無意冒犯，只要不是你，我都挺喜歡的。”
鍾黎：“……”
她說完接過傘，起身就往下落，鍾黎也忙起身跟在她身後落了地。
陸霜走到門前，朝門縫處看了看，發覺門是從裏頭上了鎖。
到底是做虧心事，即便是再確認這院中無人，也還是會心虛上鎖。
鍾黎走到她身邊，將她一手拉到一旁，輕聲道：“我來。”
他一腳蓄滿了力踹在門上，木門重重一震，裏頭的門閂被震落在地，木門也朝裏側吱呀一聲敞開。
又是一道閃電乍現，很合時宜地將鍾黎隱在暗中的身影照亮了兩秒，浴桶中正鴛鴦戲水受了極大的驚嚇，那男子下意識地推開吳姨娘，整個人癱軟在浴桶中。
吳氏先是怔了怔身，看清門口站着一個黑衣男子後，嚇得驚聲尖叫，那聲音尖利得像是拿剪子劃破了上好的絲綢。
她將男子往一旁推搡，自己努力往本就不太大的浴桶裏蹲坐下身，雙臂交叉捂在胸前，顫抖道：“你……你是誰？”
鍾黎微微低着頭，頭上的兜帽擋住了他的眉眼，刀削般的下顎在夜中若隱若現，似個雨夜索命的死侍般站着，他也不屑擡起頭看這髒人的一幕，只側身站了站，示意陸霜可以進來了。
那女子將手中的傘微微往後一揚，露出一張她極爲熟悉的臉。
陸霜緩緩走進浴房，昏黃的燭火在她臉上明明暗暗地跳，她挑眉看着吳氏驚慌失措的面龐，道：“姨娘看仔細我是誰。”
她說着又往旁邊走，多點亮了些燈火，浴房內變得燈火通明。
光一亮起來，浴桶中裸着的兩人更加慌亂，吳氏用力將那男子往外推，道：“滾啊！還不滾出去！天煞的賊人，我定要報官將你繩之以法！”
她說得激動，竟還哭出聲來。
那男子被他一個勁兒地往外推，本就心裏不悅，結果聽她這般倒打一耙，瞬間惱了，道：“榕兒，你好狠的心，你！你竟說我是……”
吳姨娘一聲高過一聲，哭喊道：“嗚嗚嗚這京中最近是怎麼了，處處都有淫賊，連我這半老徐娘也不放過！陸霜，究竟是不是你搞的鬼！都是你身上的邪氣所致！”
陸霜無奈地向她看去，道：“姨娘果真是搬弄是非的好手。”
此時那男子已被吳氏推出浴桶，他光溜着身子，手忙腳亂地撿着地上的衣衫，也顧不上是不是自己的，就胡亂往身上套去。
陸霜只匆匆瞥見一眼，視線就被一個黑影擋了個嚴嚴實實。
鍾黎站在她身前，道：“非禮勿視。”
陸霜道：“多管閒事，我屑於嗎？”
那男子忙活了一陣，亂七八糟將衣裳穿了一通，勉勉強強起到了蔽體效果後，鍾黎才讓開了身。
男子嚇蒙了頭，要知道他犯的可是大罪，尋常人家出了這般事，都會將人打得半身不遂，更何況這是在陸府，這吳麗榕的亡夫可是堂堂護國大將軍！
他輕則被抓去閹了，重則閹完再接着凌遲！
思及此他鞋都顧不得穿，也不管外頭雨下得多大，擡腿就想往外跑。
怎料剛跑兩步，那黑影又鬼魅般閃到了門前，徐徐將門一關，雙手扶臂往胸前一抱，悠哉地往門上一倚。
男子被擋住了去路，向後撤了兩步不敢再動。
吳氏還在浴桶中哭哭叨叨地，陸霜悠哉悠哉走到她面前，一言不發地盯着她看。
現在這屋內只有她一人未着寸縷，隨着陸霜的目光，三人都面對着她。
“你……你們要幹什麼？”
吳氏蜷縮在浴桶中，她哭嚷着說的話均無人應對，此刻正臨近於崩潰邊緣。
陸霜道：“姨娘有什麼想說的，不如先出來再說？還是就在此處說，也不是不可以。”
吳氏失魂落魄，忙道：“不在這……不在這說！你們都讓開！出去！”
陸霜淡漠地上下掃了她一眼，眼神還特地往浴桶中沉了沉，道：“那姨娘出來吧。”
說完了她站着不動，吳氏臉色發青，陸霜又道：“放心，沒人想看你。”
沒人想看你……
這句話一出，像是戳到了吳氏某根神經，她鼻子一酸，竟嗚咽出聲，道：“陸霜，你別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