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踢了踢地上剩餘的衣衫,對着邊上哆哆嗦嗦的男子道:“你不撿給她?”
那男子看了眼陸霜,不情不願地蹲下身去,撿起地上被踩得又髒又溼的那件深綠色衣裙,憤憤扔到吳氏身上。
吳氏被裙子蓋了一臉,也顧不得羞惱,兩手胡亂扯下裙子,浸入水中手忙腳亂將自己裹緊,又踏出浴桶,將周圍的燭火全部吹滅,道:“陸霜,有話且先去正屋。”
陸霜道:“好。”
她往門處走去,鍾黎側身打開門,又彎身撿傘要遞給陸霜。
陸霜先他一步蹲下身去快速將傘拾起,往雨中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出了門,後面的男子正要跟上,突然被吳氏拽了一把,示意了些什麼。
下一刻,他瘋了似的拔腿往外跑,也不顧雨大,從陸霜身側像一條泥鰍一樣溜了過去,衝到院門出撥開門閂。
吳氏知道眼前兩人都有功夫在身,便馬上在後面往浴桶上一磕,發出聲響後大叫一聲,以此吸引二人的注意。
陸霜回頭看去,見她假意摔在浴桶旁,只得冷冷道:“姨娘還會聲東擊西呢。”
吳氏呵了一聲,道:“那也沒你這個賤人的伎倆好!”
陸霜將她拎起來,往門外拖去,道:“你以爲他能跑掉嗎?”
她將吳氏帶到前院後扔到雨中,自己則是撐傘看着那男子好不容易打開了院門,結果和院外的二煥撞了個正着。
二煥帶着三兩個人,拿着傢伙堵在院外,見有人探出頭來,當頭就給了他一棒子,那男子措不及防往下倒去,與吳氏二人雙雙倒在雨中。
陸霜吩咐二煥道:“把人綁到主屋去。”
那男子被幾人扛着,陸霜拖着吳氏走在後面,衆人都進了主屋。
“榕兒……榕兒你要救我啊榕兒……”
男子也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他還不想當閹人啊。
吳氏渾身溼透地與他並排趴在地上,陸霜緩緩走到桌邊,拉開椅子坐下,道:“姨娘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吳氏怎麼也剋制不住發抖的身體,兩手緊握成拳撐在地上,道:“陸霜!陸霜你這個賤人,你不得好死!你以爲你有什麼好囂張的?你以爲你活得過這個月嗎?”
她吳麗榕這輩子就沒有這麼狼狽過,她看着陸霜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只想將她活活勒死。
陸霜道:“姨娘的心未免也太大了一些,我活不活得過這個月不說,姨娘覺得自己能活得過今晚嗎?
吳氏魔怔地笑了兩聲,道:”怎麼?殺我啊?我是你爹的遺孀!你憑什麼殺我?今日的一切無非是你身上的不祥之氣引來的淫賊!就與大都督府遭了淫賊一樣!“
陸霜點了點頭,還擡起手給她鼓了掌,讚歎道:“是我引來的還是姨娘勾來的,姨娘自己心裏清楚。”
隨後她示意了二煥一眼,二煥上前狠狠扇了她兩個巴掌,陸霜道:“辱罵家主,這點責罰先給姨娘意思意思。”
捱了兩個巴掌後,吳氏依舊不服氣,一雙眼睛死死盯着陸霜。
吳氏嘴硬道:“不過是兩個巧合,竟被你這賤人翻來覆去地做文章。”
她話音剛落,二煥又很自覺地給了她一巴掌,這會吳氏終於學乖了,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嘴。
陸霜支着腦袋看着她,問道:“姨娘是不是覺得,將這些污糟事兒都往我身上推,你就能免去責罰了?一把年紀的人了,不該如此天真啊。”
吳氏道:“你這賤……陸霜!你究竟想怎樣?!”
陸霜道:“不管是何原因,姨娘與這野男人魚水之歡已是事實,既然如此,我就先替我爹將你休出門去。”
“什麼?
吳氏從頭涼到腳,她都三十多歲的人了,被亡夫的嫡女休出門?這未免也太過悲催!
她道:“陸霜!都是因爲你!你敢休我?我是給將軍育有子嗣的啊!你怎敢如此大逆不道?”
陸霜皺了皺眉,問道:“可是你偷情了啊,不該休嗎?”
她直接將“偷情”二字露骨地說出來,吳氏眼神飄忽了一下,漲紅了臉沒說出話。
她當然知道自己活該被休,她無非是想將此事與她被邪物附體一事捆綁在一起,將陸霜定爲罪魁禍首。
但陸霜說得沒錯,哪怕她是罪魁禍首,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她依然該被休。
這小賤蹄子做事老辣,她的僥倖心毫無存在的必要。
陸霜道:“這屋子,這院子,都不是你的了,可明白?”
吳氏將牙都要咬碎了,道:“好,好!那此事便過了,你還想怎樣?”
“姨娘莫要着急,這罰是一樣一樣受的,雖說你不是陸府的人了,但高低這偷歡的板子還是要受的,對吧?”
吳氏道:“陸霜,你都說我不是陸府的人了,還能對我動家法嗎?”
陸霜冷笑了一聲,就連一直站在二煥身後的雲嵐都忍不住笑出聲,道:“真是可笑,這檔子事說出去,官府都會賞你二十板子,關陸家家法什麼事?陸家家法纔不屑於處理你這種髒人!”
“你這賤婢也敢對我指手畫腳?”
吳氏下意識地指責出聲,結果再一次捱了耳光,二煥提醒她道:“莫要忘了,您啊,此時可不是陸家的姨娘了,又哪來的資格訓陸府的丫鬟呢?”
他說完,招呼了後頭兩個下人上前來,那兩人不知何時取的板子,一左一右站在吳氏身後,也懶得將她端上木樁子,直接就衝她打去。
“啊!啊!”
吳氏慘叫連連,但有了前面的教訓,也不敢再開口罵陸霜,心中想着,就是死了,也會和她同歸於盡,她不過一月就會下來陪自己!
在吳氏近乎暈厥的時候,陸霜才懶懶將視線轉移到她身旁的男子身上。
那男子把頭埋在地上,用袖子遮住耳朵,陸霜對他道:“擡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