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下將這些事連到一起，齊南帝也實在忍不住不起疑，他問道：“烏蘭，你要從實招來。”
他直喚了柔美人名字，可見已經開始相信嘉貴妃。
柔美人單回問一句：“敢問嘉貴妃，妾身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
嘉貴妃道：“本宮怎知你是何居心？”
“那就是說，貴妃娘娘也覺得我並無動機。”
嘉貴妃怒道：“收起你那副巧言善辯的嘴臉！”
“我看巧言善辯的是貴妃娘娘您吧。”
這話是陳江吟說的。
齊南帝有些詫異，陳江吟不喜嘉貴妃他是知道的，但平日裏也不至於這般無理，他問道：“江吟，你可是知道什麼？”
陳江吟道：“那茶水確是與兒臣所飲的是一壺，從頭到尾兒臣都看着，並未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倒是……”
“什麼？”
“反倒是這胡安兒臨死前提到了嘉貴妃，兒臣想不明白是爲何。”
“你胡說什麼？”嘉貴妃怒斥：“江吟，你不要以爲你父皇寵愛你，你就可以隨意給本宮潑髒水，本宮也算得上是你母妃！”
陳江吟嫌惡道：“貴妃娘娘只是我父皇的妃，並非我的母妃。”
齊南帝現在沒心情聽她們掰扯這些，他問陸霜道：“你也聽到了？”
陸霜上前一步，道：“回皇上，當時雖然聲音不大，但臣確實聽到了，且柔美人還向胡安兒確認了一邊，她點頭後才斷了氣。”
齊南帝點了點頭，思索了一下，又問柔美人道：“若事實是這般，你方纔爲何不說？”
柔美人淚如雨下，“妾身是想着，與貴妃娘娘同從西蠻而來，本應是互相照應，所以妾身才……才……妾身知錯！”
陸霜後背嗖涼，總有一種被人順水推舟利用了的感覺。
齊南帝見柔美人哭得險些暈過去，心疼得不行，親自將她扶起身來後，纔將目光轉移到嘉貴妃的身上。
嘉貴妃千算萬算也沒算到陳江吟與陸霜會打亂她的計劃，也沒想到那胡安兒服用了劇毒後還能說得出話。
不……不可能，嘉貴妃想起了什麼，她是知道那毒的，吃了後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最多不清不楚地哀嚎一下就去了，她如何能供出她來？
“臣妾冤枉！是她們三人成虎，黑白顛倒來污衊臣妾！皇上您要相信臣妾啊！胡尚書與弈兒朝堂政見一致，大都督也與臣妾無冤無仇，臣妾根本沒有理由傷害胡氏啊！”
“定是臣妾這些時日管教她太過於嚴苛，她才心生憤恨，與柔美人串通了來害臣妾！”
齊南帝憤憤甩了甩袖子，嘉貴妃一通狡辯他聽得煩，但有一點沒錯，她確實也沒什麼殺胡安兒的理由。
雖說有了認證，但找不出動機，就缺乏信服力。
正在齊南帝躊躇之時，柔美人道：“安兒她才經歷了那些，貴妃娘娘就要下此狠手，娘娘不覺得太過無情嗎？”
她一句話成功讓齊南帝開始了聯想。
胡尚書向來與二皇子這邊親近，若是告訴了她胡安兒被休，那二皇子與東廠的線就斷了，胡安兒也成了廢子，用這樣的廢子來打壓一下獨佔恩寵的柔美人，自然是一件很划算的事。
齊南帝此前就對嘉貴妃不存什麼信任，此時他自認爲想通了，揮手便給了她一個耳光。
“毒婦！”
嘉貴妃不敢相信，捂着臉久久沒有反應過來。
柔美人勸道：“皇上息怒，也好在大都督已將安兒休了，皇上不會因此與大都督之間有什麼隔閡。”
齊南帝臉色這才稍稍好看一點。
嘉貴妃跪着，懷疑自己是耳鳴，聽錯了，她突然瘋了般問道：“什麼休了？你說什麼？！你說胡氏被大都督休了？！”
柔美人如受驚的雀兒，往齊南帝身後躲，“娘娘您又何必裝瘋賣傻呢？”
可嘉貴妃已經聽不進，她只抓着齊南帝不停地問胡安兒是否被休，齊南帝煩怒，命人直接將她先帶回去幽禁。
嘉貴妃回去途中一直有些瘋癲，若是胡安兒真的被休，說明東廠早就已經將她利用乾淨，那麼能解胡長坤的蠱毒的藥已經有了！
不過好在服用完這些藥也要一定的時間，她還有機會。
可下一秒她隨着一聲“吱呀”的關門聲，她被鎖了起來。
這廂，齊南帝好生安慰了一番柔美人後，也沒有心思用膳，便離開了。
柔美人身爲宮妃，卻給陸霜和陳江吟行了個禮，說是感謝她們出言爲她作證。
陳江吟看在她讓嘉貴妃吃了苦頭的份上，“勉爲其難”地接受了這個道謝。
陸霜看着她嬌柔的模樣，道：“美人沒做過的事，我們自然不能一同誣陷，不過美人這借力打力的本事，陸霜佩服。”
柔美人頓了一下，見陸霜是個聰明人，她也不再僞裝，而是直言道：“我在齊南無依無靠，也只能強迫自己八面玲瓏，無非圖個自保罷了，是絕對不會主動去招惹別人的。”
她深知對不同的人，便要有不同的說辭，向陸霜這樣坦率之人，最好的辦法也是以誠相待。
她解釋完之後，又道：“今日私自借了姑娘的仗義之言來謀私利，是我的不妥，我向二位道歉。”
這番話下來，她不禁坦誠，還敢作敢當，陳江吟沒太聽懂，但確實把陸霜給拿住了。
她本以爲這後宮之人有八面玲瓏心，最擅長爲自己開脫，可卻被柔美人的誠實驚到，倒顯得她有些小人之心了。
陸霜道：“美人言重了。”
她心嘆這柔美人心計無雙，遇事冷靜，且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可不是誰都有的。
但好在她確實沒有傷人的想法，否則不知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柔美人似乎還有意與她交好，留她們用了午膳，期間問道：“陸姑娘，上次秋獵，跟在你身邊的隨從是貴府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