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本清長再一次詢問對面:“真的要告訴他們嗎?在這一方面,我已經做了錯事。”

    仍舊是同一個人。

    “就算我說,現在還不是告訴萩原和松田他們關於若松竹一的事情的時候,你先前會聽嗎?”

    松本清長訕笑幾聲。

    “你的郵件既然已經發了出去……不管他們兩個人現在有沒有看到,把電話直接給我,我和他們說。”

    公安高層解釋了幾句,像是在說給給松本清長,也是在複述一遍自己的決心。

    不管如何,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同樣都是那一年警校裏出色的畢業學員,不提他們兩人本身的能力,與他們交好的那同一屆警官裏——降谷零和諸伏景光……也同樣是他的得力下屬啊。

    諸伏景光雖然在職位上歸屬於警視廳,但卻屬於公安部門,雖然因爲幼年時的那一場意外導致一些性格上的差異,但是他的能力毋庸置疑。

    至於降谷零更是不必多說,能夠在這麼短的時候就成功獲得組織內部的重用和賞識,他的功績與能力公安零組所有人員有目共睹,如果能夠順利從組織脫身,以職業組的身份來說,當然是前途無量。

    ……甚至沒有太大意外的話,自己職位的接班人也會是他。

    送他們兩個可以稱得上風雲人物的警員進入組織臥底,光是洗檔案就花了內部人員不少功夫。

    當時出於各種顧忌因素和不確定性,還是沒有告訴認識波本和蘇格蘭的兩位□□處理班同事。

    不過,這次倒是是個好機會將這個話題重新向兩個人挑起。

    公安高層接過已經被撥打出去的電話,想了一會。

    最新的消息,波本和蘇格蘭兩個人最近的行動會在東京進行——那麼這一次還是隻是簡單說明一下若松竹一那孩子的情況好了……至於另外他們兩個人的事情,適合他們親自當面會談,也不急於一時。

    信息量一時太大的話,反而更容易出錯些。

    思緒千轉,卻距離接起電話的時間沒有差上幾秒。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兩個人本來沒想在這個時候接電話,他們已經快看見前面那個人的身影了。

    但是警視廳同事的來電卻有優先級。

    爲了避免錯過重要的通知消息,松田陣平只好在跑步的時候接通電話。

    萩原研二出來的時候就比松田陣平慢了一步,剛剛好是一直離着幾步遠的距離往前追,卻看見松田陣平接了電話沒一會後由跑換爲走往前緩衝了幾步,停在了草叢邊上。

    松田陣平看見萩原研二跟了上來,轉身,沉默地按下免提。

    “……你們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在這個時刻,倒是意外地達成了百利酒朝思暮想的,和若松竹一同步出聲。

    其實真要說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在這個時機出現在這裏,若松竹一對此並不意外。

    太久沒有和組織的那幫人打交道,他都差點忘了這些方式。從一開始就有人在宅邸裏等着他,只是若松竹一現在才發現罷了。

    若松竹一慌張從車裏跑進宅邸,他的面前只有兩個方向。

    一是宅邸裏的人是朗姆,他明面上並沒有背叛組織,而且看得出來朗姆對自己很是欣賞,所以只是百利酒辦事不力被發現,自己的安危不用擔心。能夠趁着來回時間差,向朗姆投誠,錯開研二和陣平是最好的選擇;

    若是對峙得太晚,中途他們兩個人進來……那也不必擔心,朗姆不會在明面上對警方如何,他還不敢。

    二是宅邸裏的人是百利酒,甚至比起朗姆來他是最麻煩的一個,因爲若松竹一已經越來越看不懂百利酒做這些,在他看來是莫名其妙事情的起因是什麼了。

    朗姆至少在滿是警員包圍的地方還不會做出什麼傷人的舉動……但是百利酒他不敢保證,就比如當下。

    不過面對朗姆他還需要小心翼翼勾心鬥角什麼的,至少面對百利酒還不需要,而且陣平和研二兩個人也不會有危險——但是麻煩,麻煩在百利酒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開始瘋狂自曝。

    原本事情的走向再怎麼突發意外,都應該是他想象中推理出來的樣子。

    但是若松竹一沒有想到會從自己的同期嘴裏聽見這樣的話。

    他真正想說的是……

    ——“……爲什麼你們會知道這些”。

    可是人在過於擔心和害怕某件事情的時候,當它猝不及防地發生時,自己的一舉一動都會不由自主地被旁人牽着走。

    雖然已經做好準備總有一日會告訴他們,但絕不是這裏,不是現在。

    若松竹一還沒從猝不及防被人扒了信息的惶恐之中掙脫出來,在實戰對抗之中可不是件好事。

    百利酒這些人總是不幹人事,但至少是真正在組織腥風血雨的爭鬥之中摸爬滾打出來,儘管精神還不穩定,但很快就抓住了若松竹一這個明顯的破綻。

    在若松竹一愣神的片刻,他就反手捏過若松竹一的手腕。

    百利酒用的力氣不小,可他卻沒聽見對方意想之中的喫痛聲。

    印象裏的蘇茲酒從孩童到青年,長高了不少,印象裏偶爾會笑幾聲的臉也同樣被面如冷霜毫無情感波動的青年覆蓋,倒是手腕一如既往地細,他一圈就能蓋住,大拇指狠狠地壓住突出來的骨節,施力者不會太喫力,但被按住的人一定會很痛。

    就像眼前因爲疼痛面色發白的蘇茲一樣。

    在組織裏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蘇茲多年前的微笑了,初見時的那一個微笑。

    百利酒恍然,覺得自己已經快瘋了。

    萩原研二:“喂,對面的那位人士,麻煩你好好認清自己目前的處境。”

    隨後使了一個眼神,示意松田陣平從後面包抄過去。

    從小到大的幼馴染,也同樣是多年共處危險境地的同事,基本只需一個眼神一點微表情就能明白對方的計劃。

    松田陣平微不可察地點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了,就讓萩原研二繼續吸引對方的注意力。

    百利酒騰不出手,全部的功夫都花在壓制不斷掙扎的若松竹一身上,時間再拖延下去,他只有死路一條。

    聞言,百利酒反而終於有心思面對前面兩位警官說話,他一頓一頓地擡頭儘量保持人前的平靜,僞飾不到位的表情在兩個人看來竟然有些特殊的瘋狂,然後扯開一個笑。

    “你們敢用蘇茲的生命打賭嗎,親愛的警官同志?”

    連語言之間都掩飾不住的瘋狂,真的讓兩人猶豫起來。

    “反正我也逃不出去,殺了你們也不現實……但我能夠有組織一流的天才陪葬,好像也不算虧吧?”

    “如果你們敢上前一步,我就敢把他從高處摔下去,敢賭嗎?”

    若松竹一掙扎之間抓住對方的領帶,將自己僅剩的力氣也壓在上面,百利酒被抓得猛得一彎腰,原本整整齊齊的頭髮凌亂不堪。

    但是若松竹一越顯得激動的情緒和動作反而讓他更加愉悅。

    “你的情緒,是因爲我產生的嗎?”

    ——高興的語氣。

    “還是說,是因爲那邊的兩個呢?!”

    ——腔調猛得低沉下來,極盡威脅之意。

    “爲什麼……你不肯好好地當一個,像花瓶擺設一樣聽話的機器呢?”

    ——又輕柔下來,像是在耳邊呢喃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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