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死亡大致分爲兩種,一爲心臟死亡,二爲腦死亡。
當一個人的心臟停止跳動之後,重新給人施以呼吸,重新安置一個健康的心臟,這位看似已經死亡的人類仍然有機率“復活”。
醫學界對於死亡則重新認定了一個新型的定義——腦死亡。
那麼正常人死亡可以大致歸類於以下工作流程:
心臟停止跳動,導致血液無法正常流動,身體內各個器官無法得到充足的氧氣和養分,導致器官功能逐漸衰竭。
長期保持衰竭狀態,將導致大腦缺氧,從而致使神經元死亡和損傷,最終停止散發腦電波,宣佈死亡。
那麼反過來說,一個人心臟死亡和腦部死亡其實是分開的,趁着“五號”如今這半死不活的狀態,洛笙依舊有能力截取他意識中的腦部信號。
隨着黃印的顏色愈發閃爍,周圍原先被漆黑霧氣所覆蓋的氣體雲開始呈現出不規則運動,但總體卻是向着統一的方向逐一靠攏,以層疊形態相互疊加,最後形成一道較長的線性排列。
這就是夢的形成。
逐漸的,這些渾濁不堪的氣體雲由於自身引力的不穩定而開始坍縮,內部壓力較小,物質在自引力的作用下開始加速向中心收縮。
隨着收縮的繼續進行,中間氣體密度隨着數量級的提升開始提升,內部壓力也開始逐漸增大,最終形成了一個足以和自引力相互抗衡的壓力場。
壓力場的存在制止了坍縮的繼續進行,因此,新的力學平衡位形便因此產生,其名星柸。
這就是最終形成的夢境。
只不過和通常的夢有所區別的是,人們似乎更願意稱此夢境爲夢魘。
沒有任何審問的效率能超過被審問者自身的夢魘呈現,這便是黃印對於洛笙的價值,而這也是洛笙打算直接一步到位,探究“媒介”記憶的一大原因。
“人很容易背叛自己的理智,但並不容易背叛自己的慾望,倒不如說,因欲而生,這就是人。”
洛笙漫步到最前方的一處星柸處,將自己的蔥蔥玉手緩緩放置在了星柸的正中央。
不知洛笙到底做了什麼,就在她的手掌觸碰到星柸中心時,那原本尚且平衡的星柸卻在這一刻再一次發生了坍縮,而這一次坍縮的中心,卻是洛笙自身!
無數原本按序排列的星柸不由分說向着洛笙衝了過來,在碰到洛笙的瞬間卻轟然破碎,消融,好似洛笙自身便是那無窮的黑洞。
一道道陌生的記憶開始出現在洛笙的腦海。
媒介,編號爲五,原名王安,因長時間在石料廠工作,長期吸入遊離二氧化硅含量較高的粉塵,最終得了“矽肺”。
即便以現在的醫療條件來說,“矽肺”也無法完全治癒,只能延緩病情,迫於自身身體的壓力以及家庭的經濟壓力,王安最終辭去了石料廠的工作。
好在如今的夏國比之末日前的夏國更注重勞動合同這方面的落實,石料廠補償了王安一部分錢財。
原本的王安就準備隨便找個保安的工作,然後拿着這輩子努力賺下來的錢和他的妻子和女兒一起悠閒地共度下半輩子。
但誰曾想,他一次不經意間的接觸,卻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
人總經受不住來自外界的誘惑,更何況這種誘惑的最終過程將得益於人類的慾望。
所以說,人類經受不住誘惑只是人類的生物本能,是每個人都有存在的“生理缺陷”。
這在平常中可能看不出來,但當人閒下來的時候,這種慾望就會被逐漸放大,最終發展到“要不試一試”的地步。
壓抑了幾十年的慾望得到了充分的發泄,最主要的是,這裏的免費是真免費啊!
他原本還想着這裏是不是類似賭場一樣的機構,金錢越投越多。
但最終他發現,他錯了。
這裏的確擁有“籌碼”,但換取“籌碼”的,卻不是金錢,而是自己的慾望。
又不用花自己的血汗錢,還能瘋狂享受自己內心中的慾望,對於這麼一個人間天堂,王安就算是想戒也戒不掉。
但話又說回來,爲什麼要戒?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用道德的話來說,對一個將死之人要求太多不也是一種殘忍麼?
緊隨而來的便是一連串污穢不堪的記憶,這些記憶對於常人來說可能頗有震撼,但作爲觀看者的洛笙卻沒有露出絲毫的表情變化,就跟看“動物世界”一樣。
最關鍵的幕後者在王安的記憶中沒有,這點早有預料,但王安自身關於如何佩戴上五號面具的記憶也找不到,這就有點奇怪了。
“人格分裂?”
那也不對,這裏可是夢魘,就算王安人格分裂具有多重意識,在夢魘的引導下也會重新顯現纔對。
還是說......
“被鎖住了?”
那判定依據又是什麼?執行任務的時候總不能也鎖住吧?
“心臟活躍度?”
但洛笙明明塞回去了,還對其進行了心肺復甦,保證讓五號吊了一口氣,處於一種將死未死,已經和死了差不太多但又“活着”的狀態,簡直“醫科聖手”
“心竅技藝?”
當根據現有的科學原理都解釋不太通的時候,洛笙纔將這原因最終歸咎於“心竅技藝”,當然,也只是大概率。
“在成爲面具男這中間的關鍵步驟,他們絕對是遇到了某樣東西,可能是物,也可能是人,從而導致他們的身體發生了點什麼變化。
心竅技藝很有可能是鎖住他們記憶的一把關鍵鑰匙,如今我的記憶手術還尚有缺陷,無法精準地控制何爲有效區域,何爲無效區域,或許這詭異的心竅技藝是一個解題的辦法。
但與此同時,我也得做好兩手準備,萬一不是心竅技藝......”
就在洛笙仍在思考的時間,原先瀰漫在洛笙周圍的氣體雲突然開始一陣動盪,一道極爲霸道的力量將無數氣體雲盡數摧毀,這也讓洛笙被迫“換臺”。
毀滅往往比收容和控制更爲簡單,何況這些記憶已經沒有了價值。
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麼洛笙也不再留念,隨着氣體雲的崩碎一起脫離了“五號”的記憶。
而隨着後者的發生,此時洛笙的視野也徹底從原本的兩個變成了一個,身爲“五號”的視野已經徹底報廢沒法用了。
看着眼前那早已被白色唾液沾滿嘴脣的五號,洛笙無所謂地將他的屍體緩緩輕放在顏芷萱的身上,隨後便輕手輕腳地從這間房子離開。
漫步在街道小巷中,手裏掂量了一下從五號口袋裏摸出來的菱形令牌。
這塊令牌的內部構造洛笙大致分析了一下,其內含有濃郁的黑霧成分,不過其內部還有一個細微的針頭,似乎是可以注射的,這讓洛笙對背後那神祕組織的目的更爲清晰明確。
“難得的一次任務,估計這就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任務。
希望你們讓我玩的開心,玩的愉快。
那麼,神罰遊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