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2號”。
這是一個標準的雙人房，房間不大，兩張病牀並排擺放至房間中央，側面留有一條過道，病牀側面並不靠牆。
病牀通體白色，牀頭旁放置有一個小桌子，用於擺放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一盞散發出暖黃色光的掛式牀頭燈在病牀的正後上方半米處。
然而此時正應躺在病牀上的兩人都已甦醒，此時正半坐着靠在牀背上。
“你好，這裏是特殊病房，閒人......”
駐守在病房外的一名執法者正要出言提醒，看到來人後立馬停止了後續發言。
作爲執法者的他們在工作羣裏自然有所瞭解，蕭墨這是專門接受命令來接觸樓雨涵的，像這種命令如果提前告知基本都是爲了節省審覈時間，該名執法者隨意確認了下蕭墨的樣貌防止自己認錯後基本不帶任何阻礙地便將蕭墨放了進去。
“咦？只有你們兩個麼？還有兩個呢？我聽說傷者不止兩個的。”
蕭墨看到只有樓雨涵和那個眼鏡男之後不由疑惑道。
“蕭墨警官？！哦！顏芷萱剛剛出去了，白子軒則由於感染的原因暫時不能和我們接觸。”
樓雨涵此時正在喫着手上剛剝好的橘子，看到蕭墨的到來臉上不由得有些驚喜。
“感染？”
蕭墨和樓雨涵等人的見面有着時間差，所以並不知道白子軒這個人。
“嗯。”
樓雨涵的神色稍顯黯淡了幾分，既然氣氛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樓雨涵便將蕭墨和她分開之後所發生的一切基本都和蕭墨重新訴說了一遍。
對照着信息裏缺失的一部分，蕭墨聽的很認真。
5分鐘之後。
“這一路真是辛苦你們了！抱歉，這是我作爲執法者的失職！”
說到這蕭墨連忙躬身道歉，這可讓樓雨涵和眼鏡男兩人連忙擺手示意。
“不是您的問題不是您的問題，這一切都是我們自找的，在不清楚自己的能力範圍下擅自行動，最終要不是有你和夏警官幫忙，此時的我們早就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說到這，當時那臨死之前的一幕彷彿重新出現在了樓雨涵的眼前，讓後者的瞳孔迅速收縮，身體不由得發起一陣冷顫。
由於蕭墨的對話主體基本就是樓雨涵，所以後者的情緒起伏在他面前將變得無比明顯。
“那個傢伙！”
蕭墨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他現在還在城內四處殺人，一點都不把人命看在眼裏，要是最終被我抓到了，我必處以凌遲刑罰！”
說到這，蕭墨的腦海中突然閃回了一具屍體，以及一位不知姓名的神祕執法者。
“唔......”
蕭墨那激昂的語氣略顯一頓，當時自己在那神祕執法員面前一無所知如同一個新兵菜鳥被騙的團團轉的場景再次浮現。
和“祂”比起來，和如今城內發生的各種神祕命案比起來，自己似乎就像是舞臺中受幕後之人操控的傀儡，只是比傀儡略微好一點的是，自己是一具擁有自我思想但卻無法逃脫對方控制的無力者。
意識到這點後，一滴冷汗從蕭墨的臉頰悄然落下。
“蕭警官......怎麼了？您...已經有接近半分鐘沒說話了......”
蕭墨猛地一擡頭，看到的是樓雨涵那滿臉疑惑的表情，以及眼鏡男那略微有些茫然無措的神情。
蕭墨連忙用自己的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隨後連忙在腦海中提醒自己來這裏的主要目標是什麼。
傀儡就傀儡吧，還好這次的傀儡支配者是自己人。
當然，他說的是天策。
“雖然我很希望你能獲得足夠的休息，也很希望你暫時能忘去那些糟糕的回憶，但很遺憾，我來這裏是帶着任務來的。
我希望你告訴我關於你父親的消息，任何消息，無論是你個人臆斷的，還是客觀發生的，我希望你都告訴我，這很重要，很有可能涉及到其他民衆的生命。
所以，我將再次對你道聲歉。
抱歉！”
“嗯——沒事哦，我可以和你說，當然，你也可以聽，身爲我最好的朋友，曾經的我不敢面對，到最後卻使得自己珍惜的朋友陪我一起受傷，這次的我將不再猶豫，不再保留，我會將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你......”
眼鏡男聞言後默默低下了頭。
說實話，他其實是略微清楚一點樓雨涵家裏情況的，因爲自家的情況和她家差不太多，一旦樓雨涵說出來了，那和自己家庭多多多少也是會沾上邊的。
古人有句話叫做“家醜不可外揚”，此時就是決定這個“外”到底是何種範圍了。
...
......
“好。”
眼鏡男最終還是做下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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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城醫院，8樓，女衛生間。
顏芷萱先是看了看鏡子中的自己，隨後將雙手放置在感應水龍頭下，等出水量在自己雙掌的手心中形成了一個小水潭之後便將自己精緻的小臉下放，將冷冽的清水無情地拍打在自己的臉頰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恢復冷靜。
在如此反覆2~3次後，顏芷萱結束了這個循環，將自己的眼神重新望向鏡面。
然而，這一望，讓顏芷萱整個人直接僵在了鏡子面前。
“你好呀，別來無恙。”
黑色的秀髮隨意地披在肩上，在衛生間那清冷的燈光照射下微微泛着些許寒光。
精緻的臉頰如白瓷般細膩光滑，兩片淡粉色的臉頰上沒有任何瑕疵。
鼻樑高挺秀氣，鼻尖小巧俏皮。
明明是如此一具如畫般的軀體，但在顏芷萱的眼中卻略顯森然氣息。
“洛笙。”
彷彿做下了某種決定，顏芷萱憤然回頭！
“你還要我做什麼？！你已經害死很多人了吧？！”
“哦？那好像確實，但你不知道的是，就算我不殺，那些人其實也會死，只是死的方式不同而已。”
“這就是你正當殺人的理由麼？在已經提前知道他們會死的情況下，爲什麼不選擇拯救？而是選擇另一種更殘忍的形式殺人？！”
顏芷萱的情緒難得暴露得如此明顯。
“意義？”
“意義？”
“嗯，意義呢？我救那些人的意義是什麼呢？你怎麼就能確定我拯救了那些人不會因此而害死更多人？”
“那你怎麼就能確定那些人一定會死，你怎麼就能確定你的殺戮一定是正確的選擇呢？”
“呵呵呵呵呵......”
洛笙低聲笑道。
“正確？”
洛笙擡頭，將自己那如陶瓷般精緻的臉頰正對顏芷萱。
雖然洛笙的臉頰長得非常好看，但不知爲何，顏芷萱的內心卻升起了某種恐怖谷效應。
“我什麼時候說過？我做的事是正確的了？
在這個世界，如果一件事對一個人而言是正確的，那毫無疑問，這件事情對一千個人都是正確的。
但你也要知道，思想上的偏差終將引起語言上的偏差，言論上的失衡會引起行動上的脫軌，當所有人都認爲自己是正確時，毫無疑問，所有人都在錯誤的道路上翻滾的一塌糊塗。
能解決問題的只有解決方法，而不是所謂‘正確的方法’。
你若不願再次合作，我大可就此離開，你不必和我討論正確與否的意義，因爲這沒有意義。”
“你！”
顏芷萱下意識想去扯洛笙的領口，但卻反手被洛笙反關節擒拿按在了洗漱臺上。
“滋——”
感應水龍頭自動放水，將一截水柱無情地澆灌在顏芷萱的後腦上。
透明水滴順着黑色手套向周邊滑落，洛笙沒有任何憐憫地用套有黑色手套的右手抓住了顏芷萱的頭髮，將其緩緩拎起，貼在冰冷的鏡面之上。
水滴從髮絲兩側滑落至鏡面，模糊了鏡中顏芷萱的視線，也模糊了洛笙的鏡中影。
與此同時，一管用透明試管裝配的藥劑被另一隻套有黑色手套的手指攆在中間，藉助着燈光的折射緩緩出現在了顏芷萱的臉頰左側。
“這是能改變你命運的東西，我已經到手了。
所以，合作？還是，就此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