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和屈原形影不離的孩童宋玉，拉了拉屈原的衣襬，好奇地詢問道：“老師，那只是越國的龍嗎？”
作爲跟在屈原身邊的童子，他從小就接觸了不少國家的故事。
其中離楚國最近，近些年被楚國滅掉的越國，最爲耳熟能詳。
而楚國本身巫風極重，對各種傳說尤其在意。
所以，
吳越之間，因一條白蛇化龍，一國衰、一國興的故事，流傳最廣。
宋玉也及早的聽說了這個故事。
現在伏海這條龍真實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後，他很快就聯繫了起來。
屈原原本沒有往這邊想。
現在被宋玉這個孩童一點撥，也反應了過來。
在交流的過程中，這條龍好像對允常和勾踐十分的熟悉。
更不要，對楚國的申包胥和風胡子這兩個人也有提起。
這分明是百年之前的那條龍。
只是，
誰能想到，一條龍竟然會藉助人身和人交流？
不知道爲什麼這條龍在百年之間沒有出現，現在卻再次出現在了這裏。
“是那條龍。”
屈原用手摸了摸宋玉的頭顱，肯定了宋玉的猜測。
“我就知道是它！”
宋玉對於自己猜測中了伏海的情況，十分的激動。
“故事裏不是說，只要這條龍呆在哪裏，哪個國家就會興盛，爲什麼你都和龍說了是好友了，他不留在楚國。”
所謂的童言無忌，宋玉直接把心中的問題拋了出來。
這個問題讓屈原的手一頓，同時臉上的表情變得茫然。
作爲楚人，他真的很希望伏海能留在楚國。
從各種記錄上看來，這條龍對人族沒有惡意，甚至在一個地方，就讓一個地方興盛起來。
但他又不是傻子，何嘗不能從和伏海的談話中，看出伏海並不看好楚國的未來。
如果看好的話，也不會只是和自己交流兩句。
甚至，那最後的問題，就好像和他的命運有些關係。
“作爲楚人，哪裏能依靠外物。”
“而且龍所代表和象徵的意義可能沒有這麼大，只要我們積極改變楚國的法律，一樣可以讓楚國變得更加的強大。”
屈原沒有對宋玉說出來真相。
伏海不留在這裏的原因，他自己也能感受到。
在越國強大的時候，越國的君主可圈可點。
現在天下誰不知道，越王勾踐曾經臥薪嚐膽？
而現在的楚王，無論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差越國的勾踐很遠。
更不要，
現在的楚國比越國是更加的強大，可在生死的危機之前，越國的矛盾遠遠沒有這麼大。
幾乎每一個越人都不想自己的國家覆滅。
現在楚國未必是這個樣子的，那些被壓迫的楚人，未必沒有改天換地的想法。
作爲理想主義的屈原，終究是不想宋玉這麼快接觸過楚國這個殘酷的事實。
“原來是這樣，我會好好的學習的。”
宋玉卻完全接受了屈原的說法。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孩子，很容易跟從和模仿自己身邊強大的人。
“嗯嗯。”
屈原點了點頭，眼中卻閃過了一絲疲憊。
他的手輕輕的舉起。
在這一刻，他有給楚王弄一封傳信的想法，讓楚王去籠絡那一條龍。
這個想法在出現的那一刻起，就被他掐滅了。
依據現在楚王傲慢的態度，很容易把一件事情搞砸了。
現在的他只能寄託伏海是個明事理的人，看在和他交談的份上，少對楚國下手。
熟悉楚國各種傳說的他，相信天道的報應。
另外一邊。
伏海自然不知道屈原的想法，也不知道屈原知道了他的來歷。
當然，
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在意。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刻意隱藏自己來歷的想法。
現在的他，不再是吳國苟活的那一條小蛇。
這個時代，有一句話是“天子一怒，流血漂櫓”，他可能不會做出這麼誇張的事情，但是要懲罰對他不敬的人，還是很輕鬆的事情。
在靠近的郢都的過程中，伏海看見了楚國更加繁華的一面。
春秋戰國時期，中國有很明顯的中心城區的說法。
越是靠近都城的位置，就會越發的繁華。
而在比較邊陲的城市，作用就會向着戰爭的途徑去靠近。
不過，
在這裏能看見楚國更加嚴重的那些分化。
貴族和普通人的差距再一次的被拉開了，這裏還能看見很多的奴隸。
在春秋的時候，奴隸還是很常見的，基本上生產都是靠奴隸生產出來的。
但隨着人口逐漸的變多，土地開始開荒，就有地主的出現。
相比於奴隸，對自己生活更有盼頭的農民，生產力明顯更高一些。
所以，
楚國的各個階層有了變化，奴隸除了老牌的貴族才擁有以外，很多人並不屑於擁有奴隸。
這也可以看出，楚國中心的腐朽。
在周邊也已經發生變化的時候，享受着權利和財富的中心，往往很難再發生變化。
畢竟中心是最難受到危機的。
一個國家就好像一個人一樣，所謂的邊緣就是四肢，中心就是所謂的內臟。
如果四肢出現什麼問題，很容易就看見。
如果身體裏面出現了問題，就很難被察覺了。
要治療四肢的疾病，也很簡單，大不了就是截肢就行了。
但要處理內臟方面的問題，就要剖腸開肚，甚至刮骨療傷。
伏海在看見楚國郢都紙醉金迷的時候，沒有太在意。
說到底，他只是一個觀察者，不會像前世那名學醫救不了國的先生那般，試圖爲國做醫。
當然，
伏海在楚國的郢都，看見了所謂的氣數。
這個世界似乎有很多的偶然，他現在看來，這種偶然的後面卻出現了很多似有非有的長線。
似乎偶然，似乎天定，然而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相比於腐朽的郢都，伏海選擇進入附近的山中。
這裏有很多的墓葬，表面上看上去和別處沒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實際上能看見山中聚集了大量的陰氣。
似乎有一片陰間的國度就要顯現在這個世界上。
而伏海在這裏卻感覺到很舒適。
他身體之內有陰陽之氣，在陰氣所在的位置，對他來說如魚得水。
這是他在楚國走了這麼久，第一次看見這麼多陰氣這麼多的地方。
至少以前的吳國和越國，沒有看見這麼一個光景。
他想通過楚國已經死去的人，對楚國有更多的瞭解。
相比於腐爛的花朵，地下暗中生長的根系，更能讓人產生興趣。
與此同時。
郢都。
在都城的楚頃襄王，聽說了不少關於龍的見聞，這讓他開始感興趣了起來。
爲此，不少奇人異士，都被派遣了出去，試圖找到所謂的龍。
他聽說了龍棲息的地方，必定會龍興。
當然，這個做法有些捨本逐末了，按照伏海的習慣，他是選擇註定會興盛的地方棲息。
現在的他，還沒有到完全改變天下大勢的時候，他還做不到影響這麼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