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越在妹妹控訴的眼神中,往自己的油紙包裏放豬肉脯和辣條。

    方遠從後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走一片豬肉脯,“我也替你分擔痛苦!嗯,好喫!”

    “你這個傢伙,我才從我妹妹那裏哄來一點,你就趁機偷喫!”

    方遠將最後一口豬肉脯喫掉,“嘿嘿,這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不會用詞就少用。”于越護着油紙包,對妹妹指指方遠,“小妹,看到了沒?可不是我吃了啊,都是方遠這個傢伙吃了。”

    於小妹朝他哼了一聲,見方遠又在他哥身後悄悄地抽辣條,還對她擠眉弄眼,她忍不住笑彎了眼,面上卻佯裝生氣,“反正我只記得是你拿走的。”

    于越:“……我冤啊——方遠!你這個傢伙,還喫我辣條!”

    方遠品嚐着辣條,笑哈哈道:“你都把罪名推給我了,我可不得多喫點坐實了?”

    他在於越耳邊,嘀嘀咕咕一番。于越主動給他幾根豬肉脯和辣條。

    方遠樂滋滋地拿去給他家人各分一個,“爹,娘,妹妹,嚐嚐這個。”

    “好喫吧?”他問笑容舒展,緩緩品味的父母。

    縣尉點點頭,“甜辣交加,香味可口,且越嚼越香,是挺好喫。”

    “爹,那你回家以後好好讀書學習。下次也來參加比賽,得個前三名。咱家就有的吃了。”

    縣尉笑容一斂,“混賬!自己不知道學習,倒催促着讓你爹我讀書上進,你坐享其成,想得挺美!我看你真是皮癢了!”

    他一巴掌糊在兒子背上!

    方遠齜牙咧嘴。

    于越在不遠處,喫着辣條看着他挨訓偷樂。還呼朋喚友,來邊喫邊看,邊朝方遠擠眉溜眼。

    正被父親訓斥的方遠擡首看見他們賤兮兮的模樣,又氣又笑。

    “笑!你還敢笑?!”他爹“咣咣”又給他兩下。

    方遠:“……”都怪于越他們,完了,他們太賤兮兮了,越憋越忍不住想笑……

    這廂,縣尉教子。那邊,得了二等獎的人,欣賞過自己的證書,又看自己的獎品。

    見精巧的竹筒上刻着“河灣奶茶”四個字。

    包裝整齊的油紙包上面印着一個像是印章式的圓。

    圓圈內是各不相同的簡易漂亮的圖畫,下注“河灣豬肉脯”、“河灣花酥”或“河灣辣條”等。

    他拆開一個嚐嚐,鮮美的滋味在舌尖上綻放,不由得眯起眼睛,細細品味。

    友人見他這副模樣,紛紛笑他,“陳兄莫不是餓得很了?”

    “非也,非也。這河灣村的獎品確實不凡,喫起來別有風味,滋味鮮美。諸位且來嚐嚐。”

    大家各拈起一片品嚐,幾息後,誇獎聲如爆發一般此起彼伏。

    縣丞嘗過美食,眼中一亮,想起自己的獎品,笑容一滯,忙尋他兒子。

    他的好大兒于越,正一手奶茶,一手零食,喫得香甜!

    他一等獎有三份獎勵,他的好大兒分給他娘,他妹妹,就沒給他爹留一片!

    于越被他爹灼然氣惱的目光盯了半晌,終於團團油紙包走來,“爹,你可是餓了?我已經讓僕從去買飯了。”

    縣丞氣不順道:“我獎品呢?”

    “不是在你隨從的手裏嗎?”紙筆證書什麼的,都在呀!

    “我是說喫的和喝的呢?”

    于越義正言辭道:“爹,稀巴爛賤的東西,吃了容易腸胃不適。兒子絕不能讓您受此之痛,已經替您吃了。”

    縣丞:孽障!

    他們一圈人熱熱鬧鬧,得了獎的百姓們更是歡歡喜喜。

    即使午飯的點早已過去,也不覺得餓。誰要看證書,得獎的村民便倍感光榮地掏出自己的榮譽證書讓人看,只是少不得要叮囑一句“小心”。

    聽着周圍人的誇獎,得獎者懷裏兜着兩捧麥,笑得比天上的太陽都要燦爛。和人說話時,嗓門都不自覺亮了許多。

    “張夫子講的公開課我可是一節沒落,小夫子講得我也都聽了!連下地的時候,都在用功。

    你比如看見地裏的草,唉,那就想想草字是怎麼寫的。再背上一首‘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你別說,這詩真是越背越好用!林夫子說得對,詩真是有感而發!

    我一看見地裏的草,就特別想吟誦:青青田中草,一歲一枯榮。拔也拔不盡,春來又一層……”

    大家都笑:“你如今可不得了了,拔個草還念起詩來了!”

    “嘿嘿,這不是那啥,學以致用!”

    ……

    衆人說說笑笑,遲遲不捨得散去。貨郎們或挑着擔子穿梭在熙攘的人羣之間,或停駐在人羣前,揚高了嗓門叫賣。

    “燒餅、燒餅,香噴噴的燒餅!”

    “賣饅頭嘍,帶着甜味的饅頭!個大量足,一個頂倆!”

    “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農具!一個能用好多年。老哥,你儘管看,咱這實打實的手藝……”

    “頭花頭花,小姑娘帶着俊,小夥子看了不捨得回家……買一個吧,姑娘?”

    “糖葫蘆~冰糖葫蘆~”

    ……

    凡是說話聲音小點,幾乎都會被熱鬧的說笑和叫賣聲淹沒。

    講學臺旁,張梓若謝過各位評委,請他們去用飯。贊助商們早已備好了飯菜。書齋掌櫃此次也來了,格外積極地前來引領大家去用膳。

    “張夫子。”書齋掌櫃邀她前去。

    張梓若叫小反派跟着程明達他們先去,自己等會兒過去。

    小反派搖搖頭,“我吃了零食,不是太餓。娘,你先墊墊。”

    他踮起腳尖,把點心舉高高,餵給張梓若喫。

    張梓若摸摸他的頭,謝過書齋掌櫃,“忙了這麼久,你們先去用飯。不用管我,我自有喫的。”

    她目送掌櫃和程明達他們遠去,吃了小反派喂的點心,和傳話隊人員留在現場看護。讓大家離開的時候不要着急,不要擁擠,有序撤離。

    想過來商量孩子讀書事宜的縣尉乾脆帶着自己的隨從一起幫忙。

    緩緩蠕動的人羣裏,孫明懷揣證書,摸摸潔白的紙張和嶄新的鉛筆,眼睛溼潤,臉龐到現在依舊激動得發紅發熱。

    他的孫兒抱着奶茶,從父親的懷抱裏向他身邊傾斜,“爺爺,喝奶茶。”

    “好好!”孫明喝了一口,眉眼舒展,常年愁苦的臉上透着前所未有的笑意,“甜!甜得很!乖乖喝。”

    他讓兒子幫忙拿證書和獎品,自己同張梓若道謝道別後,才與家人離開。

    人羣裏,荷花領着孩子超過沈明珠母子,歡歡喜喜地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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