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六說起,他在屋裏放卡牌和積木賺錢的事情。

    “您看,這個法子是有效的。貴人看了就想買,眼都不眨一下的。

    牆上的畫,換哪幅不是換呢?不如換成觀音畫,貴人們能拜一拜,我家也能多些營收。這不是那什麼,一舉兩得、兩全其美嗎?”

    張梓若:“……”

    王老六說的很有道理,她一時半刻之間竟找不到反駁的話。

    王老六滿臉期待的望着她,“夫子,您說,我說的對不對?”

    張梓若久久沉默。

    從做法上來說,王老六雖是一介古人,但頭腦靈活,已經摸到了現代商業化的套路。是個做生意的鬼才!

    但河灣村主打文化品牌,來租房子的也多是讀書人或者權貴人家,本身是比較清高或傲然的。

    在房間中,放卡牌和積木,還可以說是爲了益智休閒。

    掛上一幅觀音畫,擺上一個功德箱,這討錢的架勢就太明顯了,顯得過於功利。

    不像是房主供奉觀音大士,倒像是觀音大士在線營業。堂堂大士,何苦來哉?

    “夫子?您怎麼不說話了?”老六納悶。

    張梓若也納悶,古人不是非常信奉神佛,唯恐不敬的嗎?難道王老六內心已經萌發了唯物主義的種子,是一位超時代的唯物主義者?

    她問:“老六,你信神佛嗎?”

    王老六點頭:“信啊!我每次到廟裏去,每一尊佛都拜,從這頭拜到那頭!”

    張梓若:“那你整這麼一套架勢,不怕有不好的影響嗎?”

    “影響?什麼影響?爲什麼要有不好的影響?”

    王老六瞅瞅牆上的掛畫,“畫的多好看啊!這換了一個畫法,雖不及塑金身,但也煥然一新,全然不同!

    或許菩薩一高興,就保佑我家家丁興旺,發大財呢!”

    張梓若:“……菩薩高不高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入住的租客可能會不大高興。你放一個箱子在這兒,和放一個碗在這兒,沒有太大的區別。

    積木和卡牌可以放,畫作和這些碟子、香爐、功德箱,還是收起來比較好。”

    王老六震驚:“爲什麼?不都一樣嗎?”

    “不一樣。你去逛集市,想買東西掏錢,和別人端着碗問你要錢,是兩回事。”

    張梓若語重心長道:“老六,你想想來租房子的都是什麼人。放些玩具,有着賺錢的小心思,也無傷大雅。別人看出來了,也不會說什麼,畢竟可以自由選擇。”

    “但你掛這些畫,可就不一樣了。別人看見了,究竟是拜,還是不拜?”

    “拜吧,被迫掏錢,跟喫魚卡根刺兒似的,如鯁在喉。不拜,時時刻刻被這麼注視着,住的能舒坦嗎?”

    “想要賺錢,沒什麼,但不要把路給走窄了。

    你若是能把你家的居住環境、對客人的服務提升一個檔次,租金便是要的高一些,也大有人願意住。

    不比你整這些東西賺的多?口碑不是能更好嗎?”

    王老六若有所思,“我明白了,夫子!”

    他麻利的把掛畫、功德箱等全都收起來。

    “我讓我家那口子過來,給您和小夫子做飯。您感受一下,我家的服務檔次算不算高?看怎麼樣才能更高?”

    “不用,大傢伙幫我家蓋房子,我請了牛嬸和果兒她們做飯。等會兒過去一起喫。佈局和服務的事,等回頭我和王大嫂說。”

    算算時間,學堂也要散學了,張梓若去接雲淮。

    因爲要蓋房子擴建,原本的竹屋私塾,也一併被推倒了。

    學生們,不拘大班小班,還是方遠他們,統一轉移到學院的教學樓中上課。

    學院雖然沒有徹底蓋好,如今正在蓋住宿的區域,但主樓已經可以投入使用了。主樓附近,移植過來的樹木花草也長勢良好。

    張梓若干脆讓學生直接搬到這裏來上課,地方更寬敞,環境也更好。

    定製的下水管道到了以後,張梓若讓工匠在學院下方也埋上下水管道,美好的學院,茅廁要跟着升級換代!

    張梓若的房子每天都有着新的模樣。因爲有工匠和全村人的幫忙,蓋房子的進度突飛猛進。

    工匠每天都反應,來幫忙的人太多了!人太多,活不夠分。

    成堆成堆的人搶不到活,就在周圍看,這羣人走了,那一羣人來。

    每天監督他們幹活,還要指手畫腳,哪兒哪兒哪兒建的不好看,總想搶他們的飯碗!他們就是給貴人們蓋房子,也沒受過這委屈!

    搞得他帶的學徒每天心驚膽戰!就連張夫子家提供的肉菜,喫着感覺都——還是挺香的!

    但那些村民他們不喫,也不是完全不喫,就是這波人喫飯,那波人幹活。

    喫飯的那些人跟打仗似的趕時間,喫完後一抹嘴巴,便又迫不及待的開始幹活。

    讓他們這些拿錢幹活的人,慢悠悠喫個飯都覺得是罪惡,只好馬不停蹄,歇都不敢歇的比着拼着地幹活。

    工匠說着說着,淚都要冒出來了,他們就沒幹過這麼身累心累的活兒!

    張梓若聽的哭笑不得,謝過熱心幫忙的村民們,讓他們各自去忙自家事,只留下一部分人,專門幫忙。

    ……

    府城,通判將摺子遞上去後,許久未收到回覆,暗自思索聖意。

    京城,皇帝收到消息。

    程明達攜帶老妻與小兒子夫婦,舉家南下,去揚州探望剿匪險些沒命的大兒子。

    想到揚州來的奏報,皇帝嘆了一口氣。爲人父母者,大不易!但願派去的御醫能讓程大人的嫡長子早日康復。

    與這個消息一起回來的是寧知府的奏摺。

    奏摺上,皇帝終於看到了自己想看的詳細版比賽過程,以及玩具中的謎面。

    寧知府貼心地把積木和卡牌都送了過來。

    奏摺中寫了按編號將積木排在一起,可找到機關的事情。但對於謎底是什麼,以及如何找到謎底,提也未提,給予皇上充分的遊戲樂趣。

    兩日後,御史在朝堂之上,彈劾潁州知府寧知府,以奇淫技巧之物媚上,乃禍國禍民的奸佞之臣!

    收到消息的寧知府:“???”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