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下人買回來的一大堆東西,皇帝/官員們臉色比吞了蒼蠅還要難看。

    叫你們去打探消息,不是叫你們去買買買!

    打壓派系的官員尤爲生氣。

    我們是來挑刺打壓對方的,不是來給對方送錢的!

    下人既委屈又可憐,眼巴巴的望着自家老爺,希望自己花的銀錢,老爺能給補上。

    這點銀錢對皇帝和諸位官員來說,不過九牛一毛,他們沒好氣的揮揮手,讓下人下去。

    下人不行,皇帝等人決定親自出馬。

    他們在河灣村連着講了兩天的課,和村民們好歹也算熟悉了,自忖打聽個消息應該是沒問題的。

    皇帝特意到美食街買了一份麻辣燙,端着碗,湊到聊天的村民當中。

    其他官員們有樣學樣,光明正大的蹭消息。

    他們加入人羣,寒暄兩句,看村民們端着碗,慷慨激昂的討論着歷史人物事蹟和史書上記錄的大戰。

    因爲大家互相支持的陣營不同,說着說着竟然還吵起來了,分了三四個陣營進行辯論。

    各個陣營的人邊激情輸出自己的觀點,邊拍皇帝和官員們的肩膀,問他們這些新來的講學讀書人支持誰?

    皇帝和官員們端着碗,好半天沒喫進去一口飯。

    河灣村的文風和辯論之風實在是太濃郁了啊!

    有官員乾脆飯也不吃了,筷子一別,加入辯論,然後不動聲色的把話題引到張梓若和孩子身上。

    村民果不其然跟上了他的話題。

    京城衆人大喜。

    村民興致勃勃的說起兩個孩子多麼聰明,尤其是小夫子!當年就能給大家講學了,講的那一首《鵝》,大家都還記憶猶深。

    村裏的瀋河就是因爲小夫子和講學大賽,愛上了作詩。爲了做好詩,知道書中典故,並進行化用,瀋河讀書比他兒子還提勁!

    今年瀋河也參加了科舉。雖然沒過了縣試,但是縣試分幾場考試,他比他兒子還多撐了一場。

    他兩個兒子自從回來後,發奮讀書,生怕三人一起考試,他們兩個落下,偏偏老爹考上去,他們就真要在家種地供爹讀書,成爲學院另類名人榜的第一。

    說到此事,村民們哈哈大笑,轉而說起瀋河最新的詩作,並拉着皇帝等人,非讓他們給點評一番。

    皇帝略作點評。村民們飽經薰陶,如今對詩作也都別有一番瞭解,一聽皇帝的點評,發現這位真是個行家!

    於是,個個都來了勁。

    “聽說文人都愛即興賦詩,春天來了,柳樹長出葉子要賦詩一首,花開了要賦詩一首,月亮出來了要賦詩一首,樹葉變黃了要賦詩一首,反正幹啥都要作詩!

    今兒個趁着有這麼多新來的講學夫子在,不如我們也都即興賦詩一首。就拿、拿咱們喫的飯來做詩!夫子們,你們給點評點評!”

    皇帝和諸位官員面帶微笑的應下。

    等村民們水平良莠不齊,偏又靈感如泉涌,數量衆多的詩作洶涌而來,皇帝和諸位官員們覺得夏天好像提前到來了。

    空氣悶熱得幾乎讓人喘不過來氣,周圍比蟬鳴還要聒噪。傾瀉而來的詩詞,比夏日的太陽還要讓人眩暈,眼前隱隱發黑。

    皇帝和官員吃了一頓最省的午飯——飯是一口喫不下去了。尚未完全恢復好的嗓子,傷上加傷,個個都想要閉麥回家。

    村民們爲了感謝他們的指點,熱情洋溢地邀請他們到家中用飯。

    皇帝和諸位官員連連拒絕,生怕被拉到他們家中後,喫他一頓飯,要講一下午課。

    自從到河灣村講學以後,他們再也不懷疑雲縣錄取的人,爲什麼都來自知行學院了!

    你就是說錄取的全是河灣村的村民,我們也不會懷疑的!

    張夫子他們能好好的活到現在,究竟是喝了幾畝地的菊花茶?

    京中衆人感慨萬千,對河灣村衆人這種積極進取的向學精神給予了極高的敬意與讚揚!

    一時的行動受挫,並不能讓他們放棄打聽消息的念頭。

    皇帝和部分官員仗着年齡,以及尚算年輕的俊臉的一點優勢,悄悄打入村中老婦人的圈子。

    村中老婦人不僅知道的多,對他們的態度還尤其和藹。

    就是這神祕兮兮說的話題,讓他們實在繃不住。

    你老說個《世說新語》的文章,討論史書上臣子與皇帝的愛恨糾葛,怎麼比說其他人的八卦還要來勁?

    他們好不容易把話題拐到張梓若和孩子身上,老夫人立刻接腔,“不就是抱錯孩子嗎?兩家又一起養大,一點意思都沒有!這有啥好說的?”

    “這還沒意思?”京城官員癱着臉,“尋常人家哪有這麼戲劇性的事情?”

    滿臉皺紋的老大娘,擡起乾枯的眼皮瞧他一眼,目含同情的嘆氣道:“活了一輩子了,見識這麼少,也怪可憐的!”

    “就是!一看你們還是讀書少。你看張夫子和沈夫子兩家,反正男人都死了,就她們兩個女人,抱錯孩子之後,又一起養孩子。這有啥意思呢?沒一點滋味兒,寡淡得跟水一樣!”

    “可不?你們啊,還是不知道什麼事最好品!要說最有意思的當屬史書記載的各種事跡!”

    大娘們保持着對皇家的敬畏,不敢在明面上說皇帝的事兒最有意思,就身體往前傾,腦袋與腦袋湊在一起,神祕兮兮的說:

    “哎,就那個南北朝時期的劉宋,劉子業,那可真是——嘖嘖嘖!”

    旁邊的大娘着急,忍不住推她一下,“你別嘖嘖嘖,倒是快說呀!”

    “這劉子業啊,是宋朝的這個!”大娘翹起大拇指,往上彈動兩下,表示劉子業是南北朝時期宋朝的一位皇帝。

    圍在旁邊的大娘們紛紛點頭,默契地壓低了聲音催問:“嗯嗯,然後呢?”

    “話說這劉子業就是個混世魔王,小時候就能看出性子來。

    他娘王太后病重,臨終前讓人去叫劉子業來,想要見他最後一面。

    劉子業聽完,說:‘病人間多鬼,可畏。’

    啥意思,不就是說他娘生病了,快不行了,身邊正是鬼多的時候,他纔不去!

    他老孃一聽這回復,氣的不行,直說就當沒生過這兒子!

    書上記載的是‘拿刀來,破我腹,那得生如此寧馨兒。’”

    老婆婆們紛紛唾棄:“這可真是個白眼狼!”

    “白生他了!”

    “這你們就生氣了?你們是不知道,這個人是多麼令人髮指!那可真是人間魔王啊!照我說是該下畜生道的!”

    “啥情況?你具體說說!”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