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不久,柳家農場在京城之中聲名鵲起。

    畢竟是雍親王府上傳出來的名聲,自然受人推崇。

    至於齊春院那邊,面上看着是服服帖帖,底下卻不盡然。

    “芝芝,你還好嗎?”

    神色有幾分怯懦的姑娘扶起姚芝,“沈夫子怎麼總讓你扎馬步啊?”

    “別碰我!”

    姚芝強撐着站起來,一把撫開那姑娘的手:“區區庶女,竟然敢嘲笑我!”

    伸手的姑娘抿了抿脣,低垂着頭退到一邊。

    冷眼看着手腕兒上的青紫,想着沈渺渺上課之時的模樣,姚芝又是一聲不甘的冷笑。

    “姚姑娘,你這是……罷了,這是我家傳藥酒,快拿去擦一擦。”

    楊宇身邊總是簇擁着許多好友,其中一高瘦公子,看着姚芝這悽慘模樣,蹙了蹙眉。

    “你們這沈夫子未免太過了吧?”高瘦公子冷哼一聲:“有喜了不顧及着自己也就罷了,竟然還這麼折騰其他人!”

    “不過就是嫉妒……等等!”

    姚芝猛然扭頭,緊盯着說話的人,“有喜?你說的是真的?”

    “這事兒騙你們幹嘛?”

    高瘦公子眉間一挑,輕佻一笑:“你們不是不知道,我家不是太醫嗎?那什麼,就下意識的找機會把了脈,結果嘛……”

    “想不到咱們夫子面上一本正經,實際上還是個妙人兒啊。”

    姚芝看着那人,忽然緩緩笑開了。

    此人姓谷,家中老人是太醫院院長,雖然入了正兒八經的書院,卻也不曾放下家族傳承。

    他說沈渺渺有孕,此事便做不得假!

    “楊宇,想不到你平日呼朋喚友也還有些用處。”

    “此事若成,我竟然記你一功!”

    谷家學子也不是個省心的,否則也不會被家人丟來書院。

    一聽這話,連忙湊上前來:“不會又是像往常一樣向家裏告狀吧?那多沒有意思啊!”

    被說中了心思,姚芝面上微惱:“這般無煤苟合之事,若不向家中告狀,還能如何!”

    “當然是……”

    谷家學子上前一步,低聲耳語,姚芝面上一時羞惱,一時發紅,最後,眸子越來越亮,實在沒忍住,揚脣一笑。

    “好,就按照你說的辦!可讓她好好長長記性!”

    楓葉盡紅,丹桂飄香,沈渺渺把自己囤在院子裏,享受着日益充盈的綠色能量,微微撫着肚子。

    【宿主,別擔心,寶寶好得很。】

    虛擬茶杯犬窩在沈渺渺懷裏撒歡,【只要綠植能量充足,寶寶一定是最冰雪可愛的!】

    沈渺渺難得的柔柔一笑:“我只想她能夠平平安安長大就好。”

    原主身爲輔國大將軍之女,尚且磕磕絆絆,方纔長大成人。

    誠然,他會給自己孩子最好的環境,卻也不會過多苛求。

    柳初冬穿着一身學士服,剛一進門就看到這副場景,不由略帶驚恐。

    “渺渺!你當真懷孕了嗎?”

    手底下的動作一頓,沈渺渺猛然看向上氣不接下氣柳初冬,“初冬?你爲何在此?又爲何有此一問?”

    這反應……難不成外頭的那些傳言都是真的?

    “你今日可有出府?”

    柳初冬暗暗咬牙,心一橫,拿出一本皺巴巴的話本來,“不管了,你且先看看這個!”

    沈渺渺凝眼一看,頓時眉頭緊蹙,只見封面上線條婉約,勾勒的卻是美人褪衣之景。

    而那人,眉眼之間竟然還有幾分像自己!

    如此一來,也不用柳初冬催促,匆忙打開,一目十行,只覺心神動盪!

    且說往北有好女名水眇,天生臉醜,卻得一邪方,以男子精粹爲養……

    紅燭被暖,日日春宵,又暗結珠胎,滋養得雪膚花貌。

    “好!好得很!”

    沈渺渺只匆匆看了簡介,寫的那叫一個露骨又香豔。

    水眇,合起來不就正是“渺”字嗎?

    佳人以北,先是貌醜無鹽,接着又是雪膚花貌,乾脆把她名字刻死在上面好了!

    【這些人太卑鄙了!宿主,你等着我一定要咬死他們!】

    【等你?恐怕讓他們壽盡歸天也等不到了!】

    沈渺渺心中冷笑一聲,“初冬,你是在何處拿到的這東西?”

    “在書院……”柳初冬揉了揉眉心:“最近兩日你休沐,昨天我覺得他們有點不太對。”

    “直到今日,指指點點的人憑空多了起來。”

    柳初冬說着嘆了一口氣:“等這東西傳到我手裏的時候,一路過來,連茶館也在說了。”

    “這些個崽子,老虎不發威,真當我是病貓了?”

    沈渺渺獰笑一聲,站起身來:“走,陪我到書院走一遭!”

    “渺渺!”柳初冬連忙起身攔住:“你不知道他們說的有多難聽!還說……還說,反正你先不要回書院了!”

    沈渺渺知道她是擔心自己,卻也不想白白擔下罵名。

    “那我就去看看,說的到底有多難聽!”

    來到書院之時,恰逢正午,學堂裏靜悄悄的,好似一切如常。

    沈渺渺冷着臉,徑直向膳堂走去,纔剛剛近了,就聽到一陣嘈雜笑聲。

    “那話本子到底是誰寫的呀?別說,還挺……嗯,你懂的哈哈哈……”

    隨後那一陣笑聲猥瑣而又浪蕩,沈渺渺站在窗邊冷笑,她也想知道是誰有那麼大的膽子!

    “這位仁兄寫的東西,那叫一個讓人想入非非啊,話說那位,到底是怎麼入的咱們書院啊?”

    “哎……你不都說了嗎?是入的啊!哈哈哈哈哈……”

    那一陣心照不宣的輕挑大笑之後,不知是從誰開始,膳堂裏忽然一個個安靜下來。

    “怎麼不說了?”

    沈渺渺漫步從窗邊走出,面上掛着笑,可是眸色冷厲深沉。

    “剛纔不是還說的挺花的嗎?說啊!”

    方纔那些個笑得浪蕩而輕挑的公子,目露不屑和鄙夷的小姐,此刻,一個個低垂着頭,不言不語。

    他們剛纔說的痛快,一時間竟然忘了,齊春院夫子是可以開除學子的。

    “聖人言,君子慎獨,你們在大廳廣衆之下卻如此放浪形駭,聖賢書當真是讀到狗肚子裏了!”

    沈渺渺環視一圈,冷聲道:“我沈渺渺行得正,坐得端,若是有人不服,或是想說些什麼。”

    “可以,但請拿出證據來!”

    “否則,”沈渺渺輕笑一聲,嗓音清甜如蜜,卻像冷若刀鋒,“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膳堂學子一個個敢怒不敢言,實際上,還帶着幾分自己不可察覺的心虛。

    “小姐!”

    一室寂靜之中,這慌亂而又熟悉的聲音就顯得分外顯眼。

    “小姐!您快跟我回去吧!”

    玲瓏低垂着頭,快步上前,低聲道:“老爺發了好大的火,也不知是爲什麼?”

    沈渺渺緩緩轉過視線,打量着滿身狼狽的玲瓏,卻見她雖然盡力遮掩,可面上的紅腫卻騙不了人。

    行啊,可以,都出息了,敢動她的人了!

    不用說也知道是什麼事,沈渺渺一把拉過玲瓏,轉身就走。

    剛到府中正堂,就見沈青山坐在住位,李氏坐在一旁,面色憂慮,一貫的賢妻良母模樣。

    只是坐在左下抿脣偷笑的沈沛兒,倒是枉費了李氏一番苦心。

    “孽障!看你幹了什麼好事,還不跪下!”

    剛剛走到正堂,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茶杯落在腳邊,碎瓷崩裂。

    沈渺渺站定,只冷冷看着沈青山,“父親,這又是怎麼了?生這麼大的氣。”

    “年紀大了,還是保重身子爲好。”

    “你做出這等醜事,還好意思讓爲父保重身體!”

    沈青山說着,將話本狠狠擲到沈渺渺身上,“你就是沈家之恥!”

    不用看,沈渺渺也知道是什麼東西。

    可是……就因爲這一個話本,再加上外面幾句閒言碎語。

    沈青山這個做父親的,就能夠不分青紅皁白將自己的女兒釘在恥辱柱上嗎?

    李氏眼中有喜色一閃而過,隨即輕泣:“渺渺……我知道你不喜歡沛兒,可是你也不能夠這麼輕賤自己呀!”

    什麼事情都能夠跟害她們扯上關係,還真是會往自己臉上貼金。

    沈渺渺冷笑一聲:“我自食其力,又怎是輕賤了?”

    見沈渺渺到此情景,卻依舊如此,李氏心裏愈發恨了幾分。

    “之前你說你在雍王府打工求得王爺收留,老爺想着你也該知道一下民間疾苦,便也沒說什麼。”

    李氏說着哀聲一嘆:“然而,你,你怎麼可以和無名小卒無媒苟合?而且還暗結珠胎家鬧得人盡皆知!”

    “渺渺,算是母親求你了!你就顧念一下沈家吧!”

    說着掩面而泣,作勢就要下跪:“沛兒好不容易纔和太子殿下修得正果,你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你讓她日後在東宮如何立足啊!”

    沈青山眼疾手快一把扶住李氏,冷聲道:“你母親對你多有忍讓,又時時教導,想不到你竟然還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

    “來人!請家法!”

    “父親!你說我不知廉恥?那你可有問過因由?可有派人到雍王府去查問?”

    “什麼都不清楚,你竟然就要動家法!”

    所謂家法,乃是杖責,和軍中軍仗一般的棍子,尋常之時,五十杖責,就可拿走一條命去!

    沈青山這是動了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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