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流言四起,四大家極威甚多,與此同時,平日裏自然也少不了對百姓壓迫。

    “咱們這才安穩多久啊。”一老伯晃了晃自己空落落的袖子:“這又要起戰亂了?”

    老伯是上過戰場的人,自然也能夠知道,安生日子對於黎民百姓而言有多麼難得。

    “說不得,說不得啊。”

    說書先生看着老友,眼角淚光一閃而逝:“後日你且去清茗樓捧場吧。”

    “說不定,是我這輩子最後一場說書咯!”

    第二日,城中上下都知道了消息,會有人在清茗樓,給出四大家勾結良臣,裏通外國的證據!

    這可不同於流言蜚語,能夠放出這話,必然是有些根底的。

    好不容易纔享受到難得的和平,得知這個消息之後,衆人譁然。

    “這些個不知死活的東西!”

    楊毅算得上是冷靜的人,可時至今日,也變了臉色。

    “沈渺渺……好!好一個沈渺渺!”楊毅滿眼陰鷙:“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是個狠角色!”

    衛澤冷冷一笑,沒了平日裏風光霽月的君子模樣:“早就安排妥當了,且看着吧!”

    等到第二日,清茗樓上上下下擠滿了人,摩肩擦踵,水泄不通。

    說書先生穿了一襲深衣,君子整衣冠,看着不復平日裏的嬉笑隨意。

    “上回說到四大家強佔民田,強搶民女,壟斷藥材,收刮民脂民膏,以圖享樂。”

    “這回且聽……”

    驚堂木一響,隨之而來的卻是刀劍相碰之聲。

    “叮!”

    劍一守在說書先生跟前,長劍格擋開弩箭,四周忽然涌出手持刀劍之人,見弩箭暗殺不成,頓時,一窩蜂的攻上!

    容鈺帶着沐家的人守在對面的酒樓上,此刻追着弩箭手一路而去。

    沈渺渺站在清茗閣三樓,冷冷的看着場下一片混亂。

    劍一記着留活口的吩咐,打倒一人就先捆了手,卸了下巴,竟然也還遊刃有餘。

    今日湊熱鬧的百姓多,可卻沒有想到,自己能夠看到這一場驚天的熱鬧。

    一時之間,現場驚叫之聲不絕於耳。

    過了半個多時辰,清茗樓這才清淨下來,說書先生哆哆嗦嗦的扶正衣冠,被攙扶着上了馬車。

    “各位,大家都看到了,有些人惱羞成怒,意欲殺人滅口。”

    沈渺渺踏着碎瓷走上臺,冷眼看着被捆成了一團的殺手:“這些就是人證物證,若某些人沒有做過那些個缺德事,自然也不必如此心急!”

    那些個百姓雖是經過戰亂,見此情景,卻不由得瑟縮。

    “此事事關重大,爲了保障各位的安全,之前所說的證據一事,現在暫不公開。”

    這些話一說完,百姓們也不覺得自己是被騙了。

    畢竟,今兒可是活生生的,看了一場刺殺的大戲。

    什麼證據比這個更有說服力呢?

    經過清茗樓一事,四大家的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被詐了!恐怕公佈證據是假,激怒他們爲真。

    但如今也沒處說理去了。

    而另外一邊,隨着這事的宣揚,徵兵令卻有了進展。

    “這是最近來報名的人。”

    柳風叼着果子,面上還是吊兒郎當的,心底卻忍不住欽佩。

    沈渺渺看着一指厚的冊子,眼裏是藏不住的喜悅:“這麼多了?”

    說着匆匆翻看,不由心間一暖:“這些……好像大多數都是我僱傭的青壯農戶?”

    “不止呢。”

    容鈺眉眼含着幾分笑意,“之前不是有人,說你以女子之身成爲國師,與國家祖宗乃是大不敬嗎?”

    沈渺渺冷笑一聲,嘲諷道:“把一個好好的國家,經營得東一塊西一塊千瘡百孔的,這纔是大不敬吧!”

    “說的可不就是這個理兒!好在現在那些人也想通了!”

    柳風刷的一拍扇子,“你是不知道……”

    卻原來,之前確實有許多人對於沈國師的女子之身頗有微詞,然而,經過說書先生刺殺這一事之後,但願是投桃報李,剩下的那些個說書先生卻開始恭維起沈渺渺來。

    更重要的還是他收留僱傭的那些農戶。

    都城之中,勳貴之家不少,可是,正兒八經算起來,貧窮人家更多。

    那些個農戶倒也沒有多加宣揚,只是想着法兒的,讓自己家那些過得不好的親戚,到農場裏來做活計。

    工錢按時,飯菜葷腥足夠,管事的又從來不動輒打罵,這真是上好的東家!

    說書先生的唱詞是過眼雲煙,可是拿到手裏的東西,自己的感受,那可是真真切切。

    如此一來,對於這位新鮮出爐的沈大國師,無形之中,就讓更多人都信服了幾分。

    “這前面的是農戶家的青壯年,後面的是集市上報名的。”

    柳風神色飛揚的說了半天,緊接着又皺眉不安:“加上現有的軍隊,這麼算起來也並非不可一戰。”

    “可是這些最近招募而來的,沒有經過系統訓練,最多也只能夠稱得上是散兵遊勇,你當真要以他們對敵?”

    沈渺渺伸手撣了撣徵兵的冊子,挑眉一笑:“在別人手裏是散兵遊勇,在咱們手裏,人人皆可以一敵十。”

    “你說對嗎?雍王爺?”

    容鈺輕笑一聲,眉眼低垂,“嗯,確實如此。”

    【就算是沒有他,咱們的戰神殿下也一定能夠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茶杯犬腆着臉跑到沈渺渺肩上,輕輕蹭了蹭。

    【宿主!任務進度到了百分之三十五了!咕咕說她快可以飛了!】

    沈渺渺眼前猛地一亮,轉身離開,迫不及待的去找在樹上歇息的鷹隼咕咕。

    容鈺站在原地,滿目柔和的看着沈渺渺羞澀的跑開,不知不覺間,脣角漾起一份笑意。

    柳風深吸一口氣,用扇子遮了臉,在心裏狠狠的呸了一聲。

    時間匆匆而過,徵得的兵士編造了名冊,在一處沈渺渺名下的平原上安營紮寨日夜操練。

    與此同時,從前蠢蠢欲動的星利國,終於派出使臣。

    大概是知道皇帝說的話不着數,星利國使臣姜茂維只給皇宮送了拜帖,人卻先寫在了驛館。

    據說四大家的都收到了請柬,卻唯獨沒有給沈國師府。

    涉及戰事,這一次,不得不讓木家也出席聚會。

    楊毅沒了之前溫潤如玉的笑意,他已經恨毒了沈渺渺。

    “星利國如今已經下了戰書,就差廣而告之了。”楊毅環視衆人,“可是如今咱們這樣,當真能夠支撐得一起戰爭嗎?”

    說到這裏,衆人自然又是咬牙切齒。

    若非沈渺渺……他們何至於和星利國合力!

    能夠當上家主的,都不會是沒有腦子的人。

    此話一出,衆人心照不宣的一笑,頓時擺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

    “楊兄說的是,現在咱們國家可經不起一場戰亂了。”

    衛澤搖了搖頭,嘆了一口氣:“星利國不就是想要再繼續互通有無嗎?從頭到尾都是沈國師從中阻撓。”

    “咱們把沈國師交出去,或許就能夠化干戈爲玉帛了呢?”

    “這主意不錯!沈國師一直說自己是心懷萬民之人,如今,讓她犧牲幾分也是應該的。”

    金玄嘿嘿一笑,“沈國師聲明大義,到時候定人萬民景仰。”

    聽到這裏,木崇安終於聽不下去了,“你們說完了嗎?”

    馬家的一直沒說話,此刻眉頭一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不知木兄有何見地?在下願聞其詳。”

    其餘三人猛地沉了臉,木崇安可是幫着沈國師清掃旁人府邸的,這其中,他們的損失可是不能說在明面上的。

    “星利國到底是爲什麼忽然想要開戰?”

    之前的幾次聚會木崇安並沒有參加,可是卻也瞞不過他。

    “到底是不是沈國師從中作梗,大家心中想必都清楚。”

    “星利國人人皆兵善騎射,使彎刀,若非缺食少藥,當真能夠和我國和睦相處嗎?!”

    “他們狼子野心,何嘗不想吞併我樊國!”

    木崇安猛地一拍,桌子站起來,“你們四大家底蘊深厚,歷史悠久,不就是因爲有權有財嗎?”

    “若是等到星利國上位,他們當真還能夠如此信任你們?”

    見衆人面色凝重,又放緩了聲音:“沈國師如今只是不瞭解你們,等到後面的誤會解開,咱們一起合作。”

    “六方瓜分,難道不比之前賺得多?”

    這麼說,是因爲樊國一直各個勢力盤踞,除了他們本國的勢力之外,還有許多人在瓜分利益。

    衛澤忽然撲哧一聲,笑得彎了腰,等到直起身子,神色凜冽如刀:“木崇安,你這是給別國人做狗做習慣了吧?也不知道你跟着那沈國師掃蕩我們的勢力得了多少好處?”

    “你說星利國狼子野心,若他們上位,不會信任我們四家。”

    衛澤聲音輕而緩,陰冷之氣卻像是一條毒蛇,一不小心就會被它奪去性命。

    “可是沈國師尚且還沒有上位,就跟我們四大家爲敵!剷除我們的勢力!”

    “雖然早死晚死都得死,可咱們都是貪生之人,還是晚些的好!”

    馬家的扭了扭脖子,微微一笑:“二位兄長說的有理,想來也知道,我馬家祖上是武將出身,如今,最主要的也是和朝廷做的戰馬生意。”

    “這打與不打,還是得看幾位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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